马球向来在军中流行,映淳郡主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了这些年,球技一定是只增无减,那今日的彩头花落谁家,在众人看来已是早有定论了。
当年和映淳同场比拼的少年人大多已成家立业做了父母,纵是今日还有兴致上场的,球技也早就生疏了。
贺兰茗玉远远地坐在对面的高台上,眯起双眼向球场上望去。
还未正式开赛,映淳看起来不过拿出三分精力来,就已经驾马在场上灵巧的左冲右突,所向披靡的向球门跑过去。
“当!”裁判敲响了铜锣,球进了。
“蓁儿,今日映淳郡主劲头很足啊,看来是非拿头名不可了。”贺兰茗玉讳莫如深地朝凌蓁儿一笑:“女中巾帼哪里看得上哪些钗环首饰,你去找人,将彩头换成映淳郡主最喜欢的物件儿。”
正式比赛开始不出半个时辰,铜锣便又被敲响了三回。
参赛者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映淳拂去额上的一层薄汗,潇洒地朝侧面看台上端坐的父亲挥了挥手。
小马也仰头发出一声得意的嘶鸣。
萧承煦看着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女儿,连愁云遍布的面颊上都添了几分笑容。
贺兰芸琪称久坐不适,已先回宫休息了。优胜者被引领到贤贞皇太后面前,宫人呈上球门后装奖品的锦盒来。
“映淳郡主果真是我大晟女中豪杰!”贺兰茗玉走到映淳面前笑得春风和煦,映淳碍于上百人看着,也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心中暗骂她是惺惺作态。
“映淳郡主不妨现在就打开让大家看看,今年的奖品有没有较往年丰厚?”
贺兰茗玉的话忽然点醒了映淳。
启焕让她务必要拿到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寻常的金银珠宝。
她心中有些忐忑地掀开锦盒。
盒中静静地躺着一卷朱红卷轴。
她在军中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军令状。
心中骤然鸣起警钟,缩回了要将它拿起的手。
看台上的萧承煦也“腾”地站起来,语气中难掩慌乱地大声警醒她:“映淳,不能接!”
四周看台上顿时是一片哗然。
谁也不知道这贤贞皇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承煦已快步向球场上的领奖台走来。
“贤贞太后,”萧承煦向贺兰茗玉行了一礼,走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这彩头,臣不要了。”
姐姐,无论如何要拿到球门后的彩头。
启焕心中是有盘算的。
映淳把心一横,复又走到父亲身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贤贞太后,臣女可否预先了解这军令状上的内容?”
“郡主若接了这军令状,便要领兵为我大晟平定西蜀叛军。”
贺兰茗玉微笑着揣度着映淳的神色:“据哀家所知,郡主不是一直盼望着,能够自己领兵出征,为我大晟建功立业吗?”
“请容臣替郡主拒绝。”萧承煦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想要自己领兵出征,那都是郡主的狂妄之词,臣女年幼,难当重任。”
“年幼?摄政王不也是十八岁首次领兵出征吗?”
贺兰茗玉这话一出,两人眼中情绪骤然变得复杂,对视着久久无言。
首次领兵出征,他打了败仗,险些丧命,丢了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记忆犹新。
她又怎么会忘。
“摄政王,咱们都老了。”
贺兰茗玉轻叹了口气,眼角似有泪光闪烁:“这天下,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让映淳郡主趁早出去历练,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啊!”
历练?他的孩子们最不缺少的就是历练。
他本想尽全力护住他们的天真烂漫,不让他们被这帝王家的波谲纭诡所伤,不让他们如他当年一样被迫成长。
可终究是样样求不得。
“贤贞太后,臣女若接了这军令状,待臣女凯旋归来论功行赏之时,想必太后定不会亏待臣女吧?”映淳忽然单手握住锦盒中的卷轴。
“郡主若能平定西蜀叛军,想要任何赏赐,哀家都可以答应。”
贺兰茗玉话锋一转:“只有一条,永安王不能出宫。”
萧承煦藏于广袖中的拳头骤然收紧,映淳也恨恨地咬紧了牙关。
“启焕若是觉得在宫里待着自在,那就继续留在宫中便是了。”映淳不卑不亢地对上贺兰茗玉的眼眸。
“贤贞太后,臣女是另有所求。”
贺兰茗玉露出些意料之外的诧异神色,不过瞬间隐去,旋即又挂上一张笑脸:“哦?那郡主不妨说来听听。”
“映淳,我不许你去!”萧承煦沉声叱道:“这军令状你不许接!”
映淳却像没听见一样,只顾着与贺兰茗玉对峙。
“映淳若为我大晟剿灭西蜀叛军,请贤贞太后赐我官爵,食邑,封地。”
狡兔三窟。
四周又是一片哗然。
亲贵大臣们都惊诧地议论纷纷。
大晟皇亲贵族众多,封地却稀少,许多新立的侯爵伯爵,都只是空有一个名头,就连些闲散郡王也都还没有自己的封地,待成人立府之时只能勉强从父辈的封地中割出一块来,将来的子孙后代,再逐次递减向下细分。
大晟历朝更没有给郡主分配封地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