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诺188

因肃王猝然殒命,他生前统领的狮啸营,如今交由邕王萧启荣掌管。

西蜀虽然名义上已经归降,但当年肃王急于赶回京城邀功,对西蜀的前朝亲贵并没有进行妥善的安置与监管。

近年来,大晟将目光转向了东北方向的东陵国,西蜀余党趁大晟不备之际,开始在同为大晟归属国的西越国支持下,悄悄的萌生了复国的念头。

当今皇上年少,未通政事,贺兰茗玉虽颇有些政治头脑,但终究是未亲临过战场的女流之辈,在军事方面不敢擅作主张。

贺兰茗玉猜不透萧承煦如今的心思,若他真有反心,那么定要让德安统领的龙凤虎三营加强皇宫的安全检视,不能将三营调到前线去讨伐西蜀叛军。

郑王薨逝,因两个嫡子已在攻打大梁一战中牺牲,由庶子萧启宏继承鲸啸营兵权。

贺兰茗玉屡次派人去探萧启宏的口风,都没有得到明确回应。

想必那孩子还未在朝中站稳脚跟,当下只想中立自保,没有向哪一阵营倾斜的意向。

于是当今朝中可调兵遣将讨伐西蜀叛军的,只剩了摄政王萧承煦一人。

边境屡屡传来军报,叛军已是蠢蠢欲动。

可萧承煦自前日被迫对天盟誓之后,便自称旧疾复发,已有几月闭门不出,不理政事。

贺兰茗玉冥思苦想,复又生出一计。

这年五月初五,为庆祝端午佳节,由贤贞皇太后发起的皇家马球赛在宫外特设的马球场上举行。

当朝亲贵大臣,凡受邀者,纷纷携妻妾子女欣然前往。

董贵妃自正月里失了孩子,身体一直不大好。

马球赛前一天又高热不退,皇上心急如焚,贴身照料,第二日的马球赛上也没有露面。

贺兰芸琪这半年身上好了些,与贺兰茗玉并坐在高台上观摩比赛,怀中抱着兴致勃勃瞪着大眼睛左右顾盼的睿英。

两宫皇太后都十分喜爱这个皇长孙,你抱一会儿,我抱一会儿,宝贝的不知怎么办好。

贺兰芸琪知道德妃年少时颇善击鞠,便劝德妃今日下场与众人比试一番,她来为她照料着大皇子。

德馨心中偷偷地欢喜不已,行礼告退后便匆匆地去换上了轻便的窄袖球服,正朝球场中走时,迎面就看到映淳与个不相识的女子正朝这边走来。

因拗不过两宫皇太后盛情邀请,已许久未露面的摄政王今日也携家眷前来。

萧承煦肃然端坐在侧首高台上,眉头紧锁着一言不发,我和映淳倒是向来喜欢热闹的人,早各自去寻要好的夫人小姐,吃茶谈天去了。

映淳自幼长在军中,与京中闺秀们并不相熟,当下要好的只一个温月延,两人闲聊着步下阶梯向球场走去。

“这满京城中的闺秀,一眼望去没半个有姿色的。”

“瞧瞧那个,还是没出嫁的大姑娘,头发就梳的活像个三四十岁的夫人式样,这般古板作派,哪个敢娶她回府?”

“这都五月里了,一个个衣裳还遮的严严实实!咱们几位若是生在盛唐时,此刻眼前该是怎样一幅香艳盛景…”

几个纨绔子弟的胡侃声甚是聒噪且不堪入耳,映淳经过时无意间听到,皱着眉头站住脚步。

“你们几个,”映淳走到几人面前。

她身材高挑脖颈修长,挺直腰背立着,平视着那几个手中把玩着折扇的纨绔。

“想看香艳盛景,滚到勾栏里寻去,那里有松着发髻溜着头发的美人,正合你们庸俗不堪的胃口,今日有资格参会的,都是京城中的名门闺秀,由不得你们说三道四。”

几个纨绔从未被个姑娘家这般在众目睽睽下呛声教训过,一时火气涌上来,口气更加骄纵放肆:“你又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这般没有规矩!知道大爷我是谁吗?”

映淳抬眉觑了为首那个叫嚣的最欢的少年一眼,一把扳过他的手腕一拧一扣,把嚎的杀猪似的那人一脚踹翻在地。

“你再嚎下去,我就受累将你另一只胳膊也拽脱臼了。”映淳不耐烦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下一个谁来?”

几个人目光躲闪着向后退去。

“不敢了?那劳烦几位去把这位“大爷”的父亲叫来,本郡主倒要看看,将儿子教育的如此“谦恭知礼”,父亲又该是怎么一路货色。”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四品官服,肥头大耳一脸奸相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离映淳还有几丈远呢,就满脸堆笑着点头哈腰,走到近前,又忙着踹了瘫在地上的儿子好几脚,谄媚道:“犬子无德,有眼无珠,冲撞了映淳郡主…”

“当真是无德。”映淳冷冷地打断他假惺惺的恭维:“也当真是犬子!张少卿,若是不屑于要这荫封,找我父自请辞官即可,也好早日携亲眷归隐山林,尽享田园之乐。”

吓得那张少卿父子冷汗涟涟,一迭声的道歉告饶。

温月延在旁边紧张地看了半天,见映淳微笑着走回来,才忧心忡忡地低声问道:“淳儿,你当真要禀告摄政王,罢张少卿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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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爹忙着呢,哪有闲情理会这种鸡零狗碎的小事?”映淳顽皮一笑道:“那几个小子说话口无遮拦,对女子妄加揣测评头论足,真是让人作呕,此番一个个都吓破了胆子,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了!”

话音才落,映淳的眼睛忽地亮了——“馨姐姐!”

“德妃娘娘。”温月延诚惶诚恐地福身行礼。

映淳为二人介绍了一番,彼此就算是认识了。

因温月延并不善击鞠,便先回座位去寻奉岑,映淳和德馨一同向球场上走去了。

“馨姐姐,今日大皇子可有跟你一块过来?”映淳好奇又兴奋地挽着德馨的手臂询问。

“睿英在前面看台上,元贞皇太后替我照料着他呢。”一说起孩子,德馨的目光都柔和下来。

映淳顺着德馨的目光方向望去,竟一眼看到了和贺兰芸琪并坐的贺兰茗玉,一下子心中又是有气,忙把头低了下来。

“萧启元喜欢睿英吗?”

“他父皇都没来看过他两次,”德馨的笑容中掺杂了些无奈的神色:“无妨,本来我也并不指望陛下喜爱他。”

“萧启元都不来看睿英?”映淳义愤填膺的皱起了眉头:“那他有什么资格做父亲?”

德馨忙一把捂住了映淳的嘴巴,紧张地向四周环顾着悄声劝道:“淳儿,慎言!”

“永安王殿下倒是常来看望睿英,”德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前几日永安王殿下来看睿英的时候对我说,若是今日在马球场上见了你,要我告诉你他在宫中一切安好,让父王母妃不要挂念。”

“还有一件事,”德馨压低了声音凑到映淳耳边说:“淳儿,殿下让你无论如何要赢了今日的马球赛,拿到球门之后的彩头。”

“今日的彩头是什么?”映淳有些诧异地悄声问。

“至于详细的,殿下没有告诉我。”德馨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过殿下还说,狡兔三窟。”

“好,我知道了。”映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馨姐姐,宫中难保没有人时刻盯着启焕,万一这消息被有心之人听去可就糟糕了。当下人多眼杂,我们先分开走吧。”

映淳上马扛上鞠杖,球场旁的人一见了她,有十几个都黯然退下了场。留在场上的也是苦笑着摇头,暗叹今日只能做一回陪练了。

映淳郡主十二岁就以一敌众一举拿下头彩的事,当时在盛京权贵圈子就已经是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