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茗玉沉吟思忖片刻,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哀家答应你。”
“贤贞皇太后,一诺千金!”映淳向四周看台上巡视了一圈,微笑着朗声道:“如今满朝亲贵与家眷悉数在此,就请在座的各位,为太后与臣女做个见证!”
萧承煦一下子明白女儿为什么执意如此了。
“映淳!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你用自己的安危做筹码去为我出这一口气。
余下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爹爹,”映淳却转过头朝他宽慰一笑:“启焕已经做了选择,所以,现在我也做了选择。”
我们都选择誓死扞卫你,我们都选择不向这不公的命运低头。
贺兰茗玉局促地空咽了一下,硬着头皮对上映淳不卑不亢的目光。
“哀家向你许诺,到时一定会兑现诺言。”
映淳满意地轻点了下头,不等萧承煦做下一步反应,迅速将军令状双手捧过头顶,向贺兰茗玉单膝下跪,少女沉稳坚定的声音响在寂静的球场上空。
“臣女萧映淳,向贤贞皇太后请命,即日领兵出征,为我大晟平定西蜀叛军!”
“准。”
贺兰茗玉脸上满是正中下怀的得色,却在对上萧承煦眼光时狼狈的瑟缩了一下,仓皇地转身向高台上走去。
那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与愤恨。
你就真的忍心。
萧承煦望着那不敢对上自己目光的人的背影。
你的孩子就该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一次一次的被无条件的原谅。
那我的孩子呢?就该永远过着剑悬于颈上的日子,无条件的为那不知感恩的少帝出生入死,做你控制我的筹码吗?
“爹爹,咱们走!”映淳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早又挂上了一张顽皮的笑脸,搂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回走:“女儿终于要梦想成真,当上萧元帅啦!难道这种大好事,不值得爹爹陪我喝一杯吗?”
“萧映淳,你——你这是有勇无谋,不知天高地厚!”萧承煦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映淳的勇敢和热忱,和他当年真的是一模一样。
他不忍心打压她的雄心壮志,就像他怀念当年怀揣着英雄梦的自己一样。
“爹爹,是启焕让我这么做的。”映淳忽然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道:“爹爹觉得我冲动没盘算,但是总信得过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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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淳不露痕迹地在萧承煦手臂上拍了拍:“爹爹放心吧。”
“我这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贺兰芸琪轻叹了一口气,微笑着埋怨道:“你也不知道多进宫来陪陪我。”
“太后恕罪。”我知道这只是句玩笑话,笑着福了福身。
“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我还记得初嫁到盛州时,你和茗玉同情姐妹,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现在不是不同了?看着你们夫妻恩爱,我打心眼儿里为你们高兴。”
“那还要多谢太后娘娘,当年为我和承煦指了这一段好姻缘。”
贺兰芸琪忽然想到了旁的事,转过头来关切地问道:“映淳郡主今年,可有十八岁了?当年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都已经做了母亲了。”
“映淳七月就满十八岁了。”我苦笑道:“那孩子心思粗,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甚上心,她父王又舍不得她嫁人,一来二去就拖到这么大了。”
“可已有了合意的公子?”
“这倒是有了,那孩子我和承煦都见过几面,好学勤勉,品性良正。我知道承煦只是嘴上说不满意,心里也是欣赏的。”
两人走到一处宫殿前,贺兰芸琪停下了脚步。
我也跟着站住,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宫殿。
“这后宫中的宫殿建筑,布局与当年在盛京时相同,你看看,认得出这是哪里吗?”
我仔细观察过前后的景物,略有些迟疑地问:“是我小时候住过的赏明宫?”
“正是。”贺兰芸琪莞尔一笑:“如今,永安王就暂住在这赏明宫内。”
我的神情中一下子充满了期待与惶恐。
一年未见,她真的十分思念启焕。
“不知永安王当下在不在寝殿中,往日他都是寸步不离地陪在陛下身边,但这几日陛下都在清芷殿内,说不定——”贺兰芸琪怜悯地拉过我的手轻抚着手背:“星儿妹妹,当下没有旁人,你若是当真思念儿子,我可以特许你和永安王见上一面。”
“多谢太后娘娘好意。”
“可是当下焕儿既然在宫中为质,自然要与家人们划清界限,以表对陛下忠心,我纵是再思念他,但我也知道,现在见他,便是害了他。”
我紧抿着双唇忍住泪水:“我们还是回去吧。”
贺兰芸琪心痛地叹了口气,两人转身向另一条路上走去了。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好几次。
我的焕儿,可一定要平安啊。
两人走出没几步,赏明宫内忽然传出空灵婉转的箫声。
贺兰芸琪听出,此曲是周朝民歌《凯风》。
身边的我早已掩面而泣,快步向前走去。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启焕不孝,使母亲挂怀担忧。
但儿子在宫中平安,请母亲放心。
来日,定有团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