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同志,你是真不了解我们那边的实际情况。你在红警团这里,日子过得好,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喔,我来给你讲讲我们穷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指了指自己,“我以前在中央军待过,那可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听着名头响亮吧?可吃的呢?呵呵。”孙德胜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也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麻木。“一天两顿,都是杂粮米饭。那米饭,我们私底下都叫它‘八宝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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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八宝饭?是因为里面有八种粮食吗?和八宝粥差不多?”她对这个称呼感到疑惑,毕竟教材书上可没提过这种说法。
孙德胜摆了摆手,脸上笑容更苦涩了,“八种粮食,八宝粥?你想多了。之所以叫‘八宝饭’,是因为你运气好的话,能在米饭里头翻出八种东西来。什么东西?沙子、石子,那是常客。黄土、粗糠,那是基本配置。运气再好点,还能碰上稗子、老鼠屎、稻壳,甚至……小虫子。”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声音低沉了几分,“我跟你说,我最多的一次,在一碗饭里头,数出十几种不同的东西。那饭吃到嘴里,咯牙不说,一股子土腥味,难以下咽。可不吃怎么办?饿着肚子,哪有力气打仗?”
孙德胜接着说“你们这里肉罐头,白面包,还有酒!这要是在我们那边,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过年过节,别说肉了,能见着点白面馍,也就是你们这个白面包,那都谢天谢地了。”
李云龙在一旁听着孙德胜的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没想到孙德胜会这么直白地揭露旧军队的伙食黑幕,但心里却觉得痛快。
这些话,他刚刚来的路上看到日军战俘的伙食的时候,他就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刚好有人替他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谭雅的面说的,也得让这些富贵人家知道百姓的疾苦。
谭雅静静地听着孙德胜的讲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她看着孙德胜和李云龙,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太过天真了。她所了解的那些军需标准,或许真的只是纸上谈兵,根本无法落实到实际。
她再次看向地上的垃圾桶,那些被红警团视为垃圾的食物,在李云龙和孙德胜他们眼里,却是如此珍贵,甚至可以说是救命的东西。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感到震惊,也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她终于明白,李云龙为什么会对这些“垃圾”如此在意,甚至不惜放下脸面,想要带走它们。因为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一天两顿“八宝饭”还是战时的高档餐了!不是战时的时候我们吃的还要更差!一天能吃上一顿饱饭,那真是要烧高香拜谢老天爷了。
孙德胜回忆起那些更艰难的日子,语气越发低沉,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的记忆中。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有点菜汤,运气不好,那就只能啃树皮,挖草根,甚至生吃野菜。野菜若是采的季节不对,苦涩难咽不说,还可能吃坏肚子,拉肚子拉到脱水,直接就没了战斗力。更可怕的是,有时候好不容易盼来的一点粮食,还是馊的,发霉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可即便如此,为了活命,为了打仗,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吃了馊饭拉肚子是小事,饿死渴死才是大事。”
“那国军将领喝兵血吃兵肉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以前我那老恩人石友三可是吃的全身流油,肥头大耳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当了汉奸,真是瞎了我的眼!呸!要是以后让老子遇到,非得扒了他的皮,放进锅里把他全身的油都炸出来!让他也尝尝被榨干的滋味!”
孙德胜啐了一口唾沫,仿佛嘴里还残留着石友三身上的油腻味,恨不得立刻吐干净。
他黝黑的脸上肌肉抽动着,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愤恨,拳头也紧紧地攥了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提起石友三,他原本就粗犷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着木板,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戾气。
李云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眉头紧锁,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了解孙德胜的脾气,知道他轻易不会如此动怒,看来石友三当汉奸的事情,确实对他刺激很大。他拍了拍孙德胜的肩膀,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谭雅静静地听着孙德胜的控诉,她能感受到孙德胜话语中那种压抑的愤怒和失望。又看了看李云龙,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风霜,眼神中却又燃烧着一股不屈的火焰。
谭雅随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李云龙身后这几百位士兵。
之前她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太在意,此刻认真看去,才发现他们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们穿着单薄破旧的军衣,衣服上满是补丁,透过他们单薄破旧的军衣,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身上凸出的肋骨,瘦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们的脸色蜡黄,眼神也有些黯淡无光,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饥饿和困苦。一时间,谭雅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听别人说过中国军人很惨,吃不饱穿不暖,经常挨饿受冻,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夸张的说法,或者是少数部队的个例。毕竟中央军,德械师,听起来那么唬人的名头,怎么可能连饭都吃不饱呢?毕竟是打仗,是玩命的事情,再差的军队,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怎么也要让人吃饱饭吧?
而且教材书上也说过,再穷的国家,富养几个精锐师还是没问题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孙德胜和李云龙的描述,都指向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中国军队的伙食,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吃不饱,而是近乎虐待了。
谭雅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士兵,再联想到垃圾桶里那些被自己等人随意丢弃的食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似乎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她难以想象,这样的身体状况,要如何去战场上拼杀,要如何去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他们能够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