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耳朵被他磨得疼,看看周围,想看看能不能找人家歇个脚。见一妇人在茅舍的篱笆前院,用竹竿打着晾晒的衣服。
江楚下马上前攀谈,满脸良善外加柔和声语,两句三言就让妇人笑着把他们迎了进去。韩书良凑上江楚身边,歪着脑袋,勉强能够到江楚耳朵,“扶玦兄,魅力真大啊!”
“哎你……”江楚看着一溜烟蹿走的韩书良,无奈摇头,无意往左边扫了一眼,隔壁那家大门紧闭,小院前长满杂草,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妇人端了些缺口的碗碟,一一排在院里的小桌上,又给他们搬了几把吱嘎响的老凳子,“你们在这等俺会,俺这去灶上给你们弄点吃的昂!”
江楚把目光拉回来,看着围坐在小木桌前,个个瞪着大眼等着吃饭的几人,脚底一转去了厨屋里。
低矮的土门,门檐上还挂着已经耷拉下一半的红横联。
他低下头,挤进了土门,这屋子里拥挤的环境一眼尽收。他踩在开缝泛沙土石地上,年长的油渍粘在地上黏住了灰尘,乌一片黑一片,每走一步都带出了鞋底的粘黏声。
“大娘,我们这初到村子,还得麻烦您为我们做些吃的。”江楚边说边挽起了袖子,把下裳拉起系在腰间,“我给您搭把手,不然过意不去。”
妇人剁着案板上白菜,偏着头见他还真有些样子,笑问道:“你这一身大公子家的样子,这事儿你能干吗?”
“(浅笑)放心吧大娘,干起活来不耽误您的。”江楚觉得打进屋子的光亮突然一暗,看过去见是武毅晟打算进来帮帮忙,“武叔,这儿有我就行了,您去坐着吧。”
妇人起初还有些疑虑,可江楚一上手,她就发现这人干起这些事儿来十分有序利落,一点没有大家公子啥也不会的拖拉样。这本要半个钟头的时间,硬生被江楚缩短了大半。
江楚端着菜低头侧身挤出土门。韩书良见江楚弯着袖子系着下裳这一身行头,“扶玦兄,你这是?”
“人大娘一个人准备六个人的饭菜,你得让人家忙活到什么时候?”江楚摆好菜,看着韩书良笑骂道,“你小子就擎等着吃吧。”
韩书良抿抿嘴,“扶玦兄教训的是……(抬眼看着江楚)那我现在,能吃了吗?”
妇人从后面端了白米饭过来,“快吃吧快吃吧,可别饿坏了!”
六人落座,各自扒拉自己的碗,韩书良坐在西边,抬抬脖子就能看到隔壁那家院子,突然开口问道:“大娘,那家院子里草都长得快比人高了,一直没人住吗?”书良抬眼扫了眼妇人,见她面色稍顿,“我就好奇问问——大娘您手艺真不错!”
他吃的那盘菜,是江楚做的。
妇人:“(怅然叹息)旁边那家,之前一直住着一对父女。父亲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但哪知道养大了,养的是个不孝女。”
书良扒拉干净最后一粒饭,用手揩揩嘴:“怎么说?”
“她父亲给她找了个大户人家,那以后的日子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后生不愁,结果她呢,怎么都不肯答应,非要找后村一户无父无母的卖鱼小子,最后还得她爹以死相逼啊!这姑娘后来是同意了,可谁都没想到,那姑娘心狠手辣,出嫁那天把所有迎亲的人全杀了!”
江楚收拾过几人吃完的碗筷,一边听着妇人继续说道,
“后来啊,她爹我也没见着过,就剩个屋子在这。”妇人看着那家屋子回忆完,见江楚收拾好了碗碟筷子,“哎呦公子,俺来就行了昂!你们坐着歇着!”
江楚从怀里掏出些碎银,跟妇人打了声招呼,撵着几人上马溜了。六人这么一路向东进了安城。没有人在意刚刚村子里那大娘嘴里的话,权当是个故事,穿耳过了。
可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穿耳过的故事,在不久后,要他们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