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苦笑道:“要取阳关谈何容易,其实在我看来,取阳关和取北庭一样难。”
长孙霖侧身望着易林,问道:“易参军何出此言?阳关近在眼前,北庭路途遥远,岂能一样。要不是鞭长莫及,北庭诸地也就不会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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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林拍着古朴青黑的墙垛,若有所思地道:“最可怕的敌人永远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我担心的并不是吐蕃的军队如何强悍,我担心的是哥舒翰在背后搞阴谋,出其不意地来那么一下,让御林军陷入险境。别看他此刻对你客客气气,一旦御林军出了玉门关,只怕便没有回头路。”
长孙霖知道如果哥舒翰从后方捅刀子,对御林军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但她相信哥舒翰作为一名镇守河西几十年的老将,就算有私心,但保家卫国的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长孙霖略一思量,最后还有下定决心般,意志坚定地道:“征战吐蕃,御林军本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从未想过回头。”
易林遥望远处,长云暗淡,风撒萧瑟,缓缓道:“阳关和玉门关一样,易守难攻。吐蕃占领北庭诸地之后,一鼓作气攻破阳关,一路势如破竹,可见尚有余力,如今吐蕃军队大举压上,却迟迟未能攻破玉门关。你不觉得这仿佛是一种默契吗?”
长孙霖皱眉道:“你是说哥舒翰用阳关以外的国土换取边境安宁么?”
易林耸肩道:“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吐蕃侵略北庭诸地的时候,哥舒翰的河西军并没有全力抵抗,而是战略性地退回玉门关,以求保存实力。”
长孙霖讶异道:“你是如何知道河西军没有全力抵抗吐蕃侵略的?”
易林淡淡一笑道:“和河西军底下的小兵小卒喝顿酒熟络熟络,不就啥都知道了。长孙将军你还是太年轻了,不够老练。征战伐事,情报工作可不能忽视。”
长孙霖哼道:“说得好像你就很老……到似的。谁会像你一样多疑,老是在自己人身上动心思。”
易林不以为然地道:“我压根就没觉得哥舒翰这个老狐狸是自己人。哥舒翰一方面尽量保存实力,另一方面却卖惨奏请皇上派出御林军西征吐蕃,私心昭然若现,可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长孙霖握住腰间长刀,深得坚韧地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哥舒翰会出兵帮我。他只要不给我从中作梗便可以了。”
易林心里清楚长孙霖坚韧不拔的性格,多少有些敬佩,于是缓缓道:“若是哥舒翰不从中作梗捣乱。以御林军的勇猛,取回阳关还是有可能的。但问题是,哥舒翰会眼睁睁看着长孙将军你带领御林军灭吐蕃夺北庭,将功名建立在他的无能之上吗?”
在易林看来,哥舒翰这种身经百战的老狐狸,对权势的迷恋肯定近乎于痴狂。易林从来不敢对哥舒翰的家国大义抱有任何一丝的侥幸心理。
长孙霖心中其实也有所顾忌,如果哥舒翰从中作梗,对御林军此次出征将是致命的,所以对于阳关一战,她想速战速决,不宜拖得太久。她望向易林,问道:“易参军有什么建议?”
易林遥指阳关的方向,说道:“吐蕃占领阳关之后,先遣部队驻扎在阳关与玉门关之间的沙洲地区,时刻威胁玉门关,然而,只要玉门关一出兵,他们就会退回阳关死守,以逸待劳,如此反复,从而消耗唐军。久而久之,唐军也就懒得主动出击了,坚守玉门关,于是便和吐蕃形成了对垒之势。哥舒翰是个用兵老手,怎么会不明白吐蕃的策略?他笃定御林军一时半会是绝对拿不下阳关的。”
长孙霖也是一军将领,而且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如此简单的用兵之道怎么不懂,要想驱逐吐蕃收回北庭诸地,阳关是必须要攻破的。但若是吐蕃军队死守阳关,那么御林军必将陷入两军对垒的不利局面。长孙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吐蕃出阳关和御林军决一死战,沉吟道:“那如果我们御林军出击,吐蕃的军队退回阳关死守,该如何应对?”
易林看了一眼玉门关和阳关之间的地理位置,笃定地道:“吐蕃退回阳关,我们便占领了沙洲。沙洲东侧有一条古道可以绕开阳关通往北庭地区,我们只要装作绕行北庭,突击阳关后方诸城,吐蕃狗急跳墙,一定会出来追击,那时候咱们再杀个回马枪,再加上事先埋伏在沙洲的队伍,前后夹击,可稳操胜券。要想破阳关,不能靠死攻,得将吐蕃军队引出来,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为上策。”
引蛇出洞虽然看起来是个好计策,但长孙霖却觉得易林的计划甚是不妥,因为吐蕃军队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放着阳关不守,反而主动出来找事?御林军佯装绕行北庭,吐蕃只需要暗中派一支侦查小队出来探查,便知真伪,不会轻易被迷惑。长孙霖眉头一皱道:“若是吐蕃军队死守阳关,不为所动呢?”
面对长孙霖的反问,易林一直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他倒真没想过如果吐蕃不中计,后面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