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抬头看着裴景策,声音有些紧张:“不行,你不能死!”
“为什么?”
江南月答不上来。
裴景策偏要问她,他甚至低头,离她近了一点:“为什么我不能死呢?”
江南月和他对上视线。
他浓长的睫毛半压下来,异色的眼睛宛如浮动着雾,让江南月看不太懂。
江南月:“……反正就是不能死!”
“我可以理解为,殿下舍不得我吗?”
江南月:“……?”
系统:‘!!!’
江南月道:“我……”
“不是舍不得我,那就是能见到我死了?”他笑了一下,手又很轻微的揉了一下江南月的脑袋,“我要是真死了,殿下不要掉眼泪。”
他虽说不信命,可国师的预言从未出过错。
江南月被这个预想弄得有些心慌,旁边的天子雍贵凌厉,做什么都好像漫不经心,看起来永远胜券在握。
这样的人……
“你别死。”江南月强行找了个理由,“你死了,大晟怎么办?”
裴景策笑了出来:“是啊,我死了,大晟怎么办呢……”
百姓怎么办呢。
他无兄弟,无后人。
三年前他才上位,知道因为老皇帝荒淫,这个国家被蛀得多恐怖。
三年,三年时间,太短了。
短到他只来得及以铁血手腕拔掉这些虫子,却根本来不及让它迅速富饶起来。
他闭着眼都知道若他死后,大晟是什么结局。
各方割据战乱,民不聊生,旁边的国家也会虎视眈眈。
裴景策伸手,把江南月往自己身边勾了一点。
怎么办呢,若他死去,硬要选人辖制各方力量,没有比江南月更合适的了。
南陵会因为她不对大晟出手,将军府会心甘情愿的守塞北那条线,两位国师绝不会对她有异议,还可能出手相帮。
丞相独女与她交好,断然会站她身边。
暗卫营的人就算现在给她,也该对她忠心耿耿。
她武功极好,差不多能同自己持平,再过些年许会更强,统帅金羽卫不会有问题。
那位状元算有才华,无人可用之时也可以提上来,他对江南月,也没什么恶意。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看得见百姓的眼睛。
裴景策想到这里,不由得想笑。
他当年要废许多功夫去平衡,拉拢的势力,到江南月身上,却莫名其妙自动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她好像就站在人群中间,大家都会偏心于她。
包括他自己。
从帝王的角度来看,江南月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
站在他的角度看,江南月又是最不合适的人选。
若她心在天下,怎么会甘愿一生囤于朝廷。
风雪稍微小了些,他们二人同撑着一把伞往前。
江南月安慰他:“没事,你也别太信命,我命都是大不祥呢?不也活得好好的。”
裴景策轻声道:“我也是大不祥。”
“所以你也能活得好好的。”
裴景策点了点头:“好,我尽量活得久一点。”
久到能让你高高兴兴的,自由自在的来去于大晟京城和山川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