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送来这里……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他扯了下唇,嘲讽道:“多亏我们有位好父亲。”
“为了一己私欲,两个儿子都能这般作贱。”
姜南还未开口,就听钟弈继续道:“有些事情并不是现在就能说清的。”
“我便长话短说了。”
“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在,以后都不会回宗门。”
姜南脸色一变,道:“太一宗的第七峰长老是你,不是他。”
“究竟是什么样的使命能让你放弃师门,放弃名誉,独自在外那么长的时间?”
入夜的鸣鸾涧显得格外阴沉,天上那轮明月被乌云笼罩,钟弈的面上也蒙了层阴翳。
“原本完整的世界壁垒正在一点点被人撬开。”
“这道分隔我们与其他世界的‘门’出问题了,它被人撬开了门缝,需要有人合上。”
姜南不赞同道:“仅凭你一人怎么可能……还不如大家一起。”
钟弈的眉间划过无奈:“宗正盟那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人各怀心思,生怕自己多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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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阖着眼淡淡道:“况且,他们合不上门缝,也无法把门彻底从里面锁上。”
姜南眉头微蹙,还不待他思索钟弈话中的深意,就听对方道:“之前那段日子,多谢云京你们照顾我家二宝。”
姜南缓缓舒了口气,道:“小事。”
“倒是你,这些时日都在哪里?”
“你也真放心钟熠独自闯荡修真界。”
钟弈声音低沉:“最开始时,我不知道他来了这里。”
他低声自语:“我多付出点也没问题,只要他能安安稳稳的,这就足够了。”
修者耳聪目明,即便他的声音轻的不像话,姜南还是听到了,他眼皮子一跳。
“小晚,你没必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他看了眼老实待在小溪边的钟意晚,道:“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我还是想说。”
“钟熠好歹也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你没必要这么小心地护着。”
钟弈抬眼直视他:“那做个假设,假如他与鸿元大陆的存亡息息相关呢。”
“如果他死了,鸿元大陆就会恢复以往的安定,你会让他死吗?”
姜南一顿,神情变得严肃异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弈摇头:“我说了,只是做个假设。”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姜南答道:“牺牲一人拯救无数人的方法我不赞同。”
“这跟邪魔歪道的献祭没什么不同。”
可他接着道:“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或许他会被无数个想要活下去的人逼死。”
钟弈扯了扯唇角:“师兄心思通透。”
姜南不是傻的,他隐约察觉到什么,于是道:“我的意思是你好好的,不要做傻事。”
“现实不存在这样的假设,不是吗?”
钟弈做了个深呼吸,嗯了声:“对,不存在这样的假设。”
姜南仔细地瞧着他,生怕漏过钟弈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见对方表情如常,他道:“小晚,你若是遇到什么事了尽管说出来就好。”
“你不用独自撑着,我也可以帮你。”
钟弈浅笑着摇摇头:“还是那个假设,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姜南抿直唇线,用沉默回答了钟弈的问题。
钟弈的眸光稍暗,之后什么也不肯说了。
他撤了隔音阵法,径直走向堆着鹅卵石玩儿的钟意晚。
姜南脸一沉,横起折扇挡住他的步子。
“小晚。”
“你别把事情都藏在心里。”
“那个假设究竟是真是假,钟熠和你……”
钟弈撩起眼皮,轻轻推开了横在自己身前的折扇。
握在扇骨上的指节发白,姜南不甘心地要去捉他的手,却被钟弈满面漠然地避开了。
“师兄,你逾矩了。”
姜南咬紧牙关,一时间气上心头。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他就那么重要?”
“难不成杀了他以后真能让世界壁垒上的缝隙全部合上?”
“明明他是那样一个呆笨憨蠢的人。”
如果没有林颂知耗费心血为他淬体。
没有纪云京手把手教他剑法。
他能做什么?
可看着钟弈浸满冷意的眸子,姜南还是没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直觉告诉他,他要是把这些话说出去了,钟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