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咣地一关,就和外界隔开了。那愈来愈响的声音是下起了冰冠吗了是铁锤砸在铁砧上?在黄土高原的乡下,到处还靠人打铁,我们祖国的胳膊有多么发达的肌肉!呵,当然,那只是车轮纯击致轨的噪音,来自这一节铁轨与那一节铁轨之间的缝隙。目前不是正在流行一支轻柔的歌曲吗,叫做什么来着一一《泉水叮咚响》。如果火车也叮咚叮咚地响起来呢?广州人可真会生活,不象这西北高原上,人的脸上和房屋的窗玻璃上到处都蒙着一层罗厚的黄土。广州人的凉棚下面,垂挂着许许多多三角形的瓷板,它们伴随着清风,发出叮叮咚咚的清音,愉悦着心灵。美国的抗象派音乐却叫人发狂:真不知道基辛格听我们的杨子荣咏叹语时有什么样的感受……”
思想“滑“来“滑”去,联翩而至,极其自由。
“象征暗示”也时有所见。如王蒙《夜的眼》中就有一段关于路边“灯泡”的描写:
“黑洞洞的楼道。陈杲象喝醉了一样地连跑带跳地冲了下来。咚魂咚咚,不知道是他的脚步声还是他的心声更象一面鼔;一出楼门,抬头,天啊,那个小小的问号或者惊叹号一样的暗淡的灯疸忽然变红了,好象是魔鬼的眼睛。多么可怕的眼睛,它能使鸟变成鼠,马变成虫……”
五明觉得这里,实际上是以“象征”的艺术手法写陈果造访碰壁后悔愧、愤慨的异常“心态”。用“魔鬼的眼睛”来暗示权力及物质等不正之风的可怕。
还有像《风筝飘带》里的“风筝”,《海的梦》里的“大海”,都是用以象征、暗示的所谓“意象”。宗璞以“荒诞”手法所写的《蜗居》、《我是谁》中的人的“变异”,变蜗牛,变蛇神,也用了这种象征、暗示的手法。
“通感”,是一种很微妙、很新颖的艺术技巧。以此一感受(易知易感者),去形象、具体地描摹彼一特定感受(较抽象、不易捕捉与表达者)的手法,即以“感觉写感觉”,使其“相通”,就叫做“通感”。
如小说《歌神》里有这样一段:王蒙“他是个开小差的?”我不满地问,皱起了眉头。我的不礼貌的说法使弟弟变了颜色。幸好艾克兰穆没有注意到。他半闭着眼睛,手指轻松地、敏捷地拂动着,从琴上吹起了一股清风,吹过了草原,追上了奔马,绕过了山泉,又赶上了两只象箭一样奔跑着的金色的小鹿……
这是用“视觉”形象描摹“听觉”形象。极写“歌神”艾克兰穆琴声的轻捷、急速、婉转多变。
又如小说《布礼》中有这样一段:黑夜,象墨汁染黑了的胶冻,粘粘糊糊,颤颤悠悠,不成形状却又并非无形。白发苍苍,两眼圆睁得象两口枯井一样的钟亦诚拄着拐仗走在胶冻的抖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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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实体”(胶冻)的感受表现“虚空”(黑夜)的存在。“通感”的手法在古诗文里常常用到。如白居易《琵琶行》里的“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如施耐庵《水浒传》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直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下来”;如刘鄂《老残游记》里王小玉说书时,“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五脏六腑里,象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象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等等,或以具体实感写抽象虚感,或以球觉与视觉,或以触觉,味觉写听觉,都取得了极好的麦达“拼贴画”,是打乱时间序列,整体呈“心理结构”,局部仍传统写法”,巧妙“剪辑”、“拼贴”各个“画面”的一种新的写法,它实际上是所谓“意识流”作品的一种“变体”(淡化),是“心理线”和“故事线”的一种“拼贴”,“交错”,比较适宜于表现时同跨度大、空同变换多、思想容量丰富的题材。象茹志鹃的《剪辑错了的故事>,王蒙的<布礼>、<蝴蝶》等,就是这样的作品。
通过学习,五明了解到在进行写作时,对于“技法”的选择需要特别留意以下几个要点:
首先,应该认识到所谓的“技法”,也就是各种表现技巧,它们不仅极其丰富多样,而且还处于不断变化和流动之中。所以,千万不要将其范围看得过于狭窄(仅仅认为就是所列举出来的那些),也不能把它视为一成不变的僵化模式(认定它是永远固定不动的)。实际上,技法有着广阔的拓展空间和无限的可能性等待着我们去探索和发现。
其次,“技法”虽然具有一定程度的相对独立性,但它绝对无法完全脱离“内容”而独立存在并发挥作用。尽管技法本身拥有自己独特的特性和规律,但归根结底,它必须紧密地、恰到好处地为展现思想内容提供服务,并充分体现出其对于内容的强烈“依存性”。换句话说,只有当“技巧的上达”能够与“内容的充实”相互协同、齐头并进的时候,作品才能真正实现艺术价值的最大化。反之,如果只是一味地玩弄或者炫耀“技巧”,而忽视了内容的深度和广度,这样的做法显然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值得效仿的。
最后一点同样至关重要,那就是关于技巧运用的微妙之处往往体现在“有心”与“无心”之间,以及“做”与“不做”之间那种难以捉摸的平衡状态。一方面,作为作者,我们需要熟练掌握各种各样的技法(否则就会显得孤陋寡闻、缺乏专业素养);另一方面,却又不能刻意地去展示这些技法(以免让读者只关注于形式而忽略了作品所要表达的深层意义)。正如巴金先生曾经所说过的那样,“文学的最高境界乃是无技巧。”这句话可谓是一语中的,深刻而透彻地道出了文学创作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