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速速动身南归!”卢元语气严肃又急迫:“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那朕便不走了。”李询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
“连寡义廉耻的柔然人都不怕死了,朕为魏国之君,代表的中原汉室,岂能如鼠辈般怯缩逃跑?
我们身后是无数手无寸铁的大魏子民,若是国君都被柔然人追的仓皇南逃、若是被柔然人一路攻到淮南,那我们与亡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李询身上的盔甲一直没有脱下,身着战盔的他,看着眼前的行军图,语气坚决:
“只要还没抓到朕,那群柔然人便不会轻易掉头南下,所以我们必须死守此处,直到援军解围!”
“陛下呀!”毛攸一跺脚,急的面皮发红,连连劝阻:
“您应当以大局为重,柔然人此行便是为了挟持天子,您怎么能继续留在此处,给他们可乘之机?
您可别忘了,您是一国之君。国君一日在,魏国便一日存。”
“所以,他们要挟持的不是我李询,而是魏国的天子。”
“想拿朕要挟皇后?要挟魏国将士们?”李询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他面色平静,俨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当年秦国扫六合,乃七代君主前仆后继之累积。如今我们魏国欲成万世宏图大业,有几个死社稷的君主,再正常不过了。
且朕出京前,已令太子监国。即便朕有失,魏国亦是后继有人,诸君何必惊惶?”
在人吃人的乱世中能称帝的,不是狠的便是疯的。
他让近侍为他整理好行头,丢下竭力制止的众臣,再次出了帐,前往阵前。
但这一次情况已经极其危急,他怕是要到阵前,亲自与敌寇交手了。
公孙韦此刻已经麻木了,不再浪费口舌,他辅佐李询多年,早摸透了李询的性情。
他将提前预备好的家书交托给同僚,便也提了弓上马。
陛下若是在他面前战死,他也无颜苟活。京中还有三公、太尉、司空等肱骨重臣,也足以辅佐那位天资聪慧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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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文臣之首都出战杀敌了,余下的众臣面面相觑片刻后,也被激起血性来。
纷纷找弓的找弓,拿箭的拿箭,又命人去牵出马来。
君子六艺里是有‘骑’与‘射’的,这些文官们虽然体弱,但必要时,却也能挽弓搭箭的。
宋钦莲带兵火速赶赴雁门郡的时候,柔然军队已经与李询的御林军死战近四日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不足两万的御林军,硬生生拖住六七万的胡骑,拼杀到现在。
柔然此次出动的队伍有半数是王帐下的嫡系人马,实打实的精锐。
他们找准龙旗位置后,仗着人数众多,不断穿插分割魏兵,使得围绕在李询周围的兵力渐渐减少。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李询的禁卫与中军,已被古叱卢里外三层的包围在伏击圈内。
而被阻在敌人圈外的左右军将领心急如焚,但柔然人密密麻麻,刀砍卷了都杀不回李询身边。
即便如此,李询依旧极其冷静,他握着长剑在阵前指挥作战,却发现没有一个敌人将弓箭射向他的方向。
看着不远处的古叱卢有条不紊的指挥属下包抄自己,他只是略略一想,便猜出这是在投鼠忌器。
“想要活捉我?”
李询冷笑一声,提剑对着身边将士大吼:
“朕必死战到底,众将士不用在意吾的性命!”
所有人都在为了保卫皇帝而誓死拼杀,猛听到陛下突然大喊不用在意他的安危,皆是大惊失色。
李询目力极佳,虽然听不清古叱卢在说什么,但敌将脸上的急躁却是尽收眼底。
见敌方铁了心要活捉自己,他登时对身边的号令官道:
“号令官!按朕说的,替朕喊,大声的喊!用汉话和鲜卑语一起喊!”
李询横刀立马,于阵前,面对着将士与敌人大喝:
“今日,朕与诸位同生死,诸位不必在乎朕的生死!若朕不幸被俘,即刻搭箭射杀,万不可令汉室天子受胡人之辱!”
看着身边围绕的众臣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又继续大喊:
“若朕战死此地,马革裹尸丧事从简,太子登基,原辅弼大臣不变。宋氏升为太后,辅助太子朝政大事,执掌内廷。此战若有幸存之人,务必传朕口谕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