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小主,

待众人稍稍安静,弘历看向太后,虚弱地说道:“皇额娘,朕这一病,怕是耽搁了不少国事,还望皇额娘与诸位爱卿多多操劳。”

太后微微点头:“皇帝安心养病,国事有哀家与众臣在,自会妥当处理。”

随后,太后又看向众人:“皇帝如今初醒,需要安静休养,诸位也都累了,各自回宫去吧,留几个贴心的人照料便是。”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告退。养心殿内,又渐渐恢复了平静,炭火依旧闪烁,弘历闭目养神,只有那透过窗棂洒下的阳光,似在诉说着这宫闱深处的故事,见证着帝王的病痛、后宫的纷扰,以及那隐藏在一张张笑脸背后的复杂人心。

回宫路上,众人各怀心思。

皇后想着如何在皇上康复期间巩固后位,操持后宫,以彰显母仪天下之风范,她挺直脊背,步伐沉稳,宫女太监们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娴妃满心牵挂着皇上,只盼能凭借真心与厨艺,让皇上对自己多些眷恋,她眼神落寞,若有所思,脚步缓慢;纯妃因这几日的劳累,身形疲惫,却又欣慰于皇上的苏醒,思索着日后如何更得圣宠,她身形略显单薄,走路有些摇晃,宫女忙上前搀扶;陵容冷眼旁观,深知这后宫争斗从未停歇,自己唯有小心谨慎,方能立足,她目光冷峻,嘴角微微下抿;海贵人单纯地希望皇上能快点好起来,回到从前那般与她吟诗弄画的日子,她眼神温柔,嘴角挂着浅笑,偶尔抬头看看天空;庆贵人懊悔自己今日在养心殿的失态,担心影响圣宠,她眉头紧锁,一路低头沉思;玫嫔望着阴沉的天空,心中的落寞愈发深沉,她与皇上的过往似一场繁华旧梦,如今醒来,只剩满心悲凉,她眼神空洞,脚步拖沓;婉贵人则默默走着,她的心思全在皇上身上,想着明日还要去宝华殿为皇上祈福,哪怕无人知晓,只要皇上能安康,她便心满意足,她眼神坚定,步伐轻快。

紫禁城依旧是那座威严神秘的宫苑,红墙黄瓦之下,隐藏着无数的故事与秘密,这一场帝王的病痛,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而后宫的争斗与温情,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继续上演着。

承乾宫内,陵容正在品茶,倾心说道:“娘娘,人已经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

陵容放下茶盏,询问道:“死了?”

倾心点头解释道:“茉心被调到古董房的时候就身染疥疮,奴婢当初赶到时她还并未发作。只不过奴婢将她带出宫外不过几天便突发恶疾,不久便去世了。”

陵容询问道:“那宫内就无人有疑心?”

倾心宽慰道:“娘娘放心,茉心本就是高氏托他人保下来送进古董房的,即便少了她一个古董房的人也不敢多去追究。”

陵容道:“所以茉心是疥疮传染的根源这件事只有本宫知道了?”

倾心道:“是只有奴婢知道。娘娘担忧皇上夜不能眠,又要处理六宫事宜。哪里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娘娘自然不知。”

陵容道:“不错。走吧,时辰正好,陪本宫去拜见皇后娘娘。”

倾心不解道:“昨夜皇上苏醒,娘娘一夜未眠。为何今日不好好休息,要去长春宫?”

陵容解释道:“自然是去看看皇后是否跟本宫一样担忧皇上、夜不能眠。”

倾心心领神会,答应道:“是,奴婢明白。”

紫禁城的春日,阳光透过斑驳的云层,洒在巍峨的宫墙上,朱红的色泽本该透着几分暖意,如今却在这暗流涌动的宫廷中,显得冷峻而深沉。宫道两旁的春花,开得娇艳欲滴,花瓣随风轻舞,似是这深宫里唯一的鲜活,却又无人驻足欣赏,徒留芬芳在风中消散。

长春宫,作为皇后的居所,庭院深深,静谧中透着威严。殿堂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母仪天下的尊贵。

皇后正端坐在正殿的凤椅之上,端庄的面容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忧虑。自皇上昏迷以来,她日夜守在养心殿,悉心照料,心力交瘁,此刻虽回到长春宫暂歇,心中依旧牵挂着皇上的龙体。

她身旁的宫女们,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手中捧着的茶盏早已凉透,却无人敢去换新。

“娘娘,承乾宫的宸妃娘娘求见。”宫女轻声通禀,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皇后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轻声道:“宣她进来。”

陵容身着一袭淡绿宫装,身姿婀娜,莲步轻移,步入殿内。她未施过多粉黛,面容清冷,眼眸却透着几分灵动与机警。

行至殿中,陵容盈盈下拜,动作优雅,声音轻柔如丝:“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凤体安康。”

皇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陵容身上,缓声道:“起来吧,妹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陵容起身,微微垂首,轻声说道:“臣妾听闻皇上近日苏醒,实乃天大的喜讯,这全仰赖皇后娘娘您的悉心照料。臣妾特来向娘娘道贺。自皇上昏迷,太后恩准臣妾协理六宫,臣妾自知资历尚浅,全凭太后与娘娘的信任,方敢担此重任。如今皇上渐愈,臣妾惶恐,唯愿将这协理之权尽早归还娘娘,也好让娘娘继续执掌后宫,母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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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陵容抬眼,悄悄瞥了一眼皇后,目光中似有敬畏,又似暗藏探寻。为了显得更谦卑,她手指轻轻捻着衣角,微微颤抖,仿佛在这威严的皇后跟前紧张得不知所措。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妹妹言重了,协理六宫本就辛苦,妹妹这些日子劳心劳力,也是为了后宫安稳,本宫岂会不知。只是如今皇上虽醒,身子尚虚,本宫还需在养心殿多费心思,这后宫诸事,一时半会儿怕也难以周全顾及,妹妹且先帮衬着,也是一样的。”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抬手,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凤袍上的褶皱,看似随意,实则在暗暗观察陵容的反应。

陵容心中一动,脸上却依旧一副惶恐之态:“娘娘如此宽宏大量,臣妾感激不尽。可臣妾终究怕有负娘娘所托,万一有所差池,臣妾万死莫赎。”

说话间,陵容佯装不经意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殿堂内的陈设。她瞧见墙上挂着的一副绣品,绣的是凤凰于飞,针法细腻精湛,心中暗忖这必是皇后亲手所绣,以彰显其地位。

再看一旁桌上摆着的茶点,精致摆盘,却无人动过,想必皇后忧心皇上,连饮食都没了心思。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细节收入眼底,试图从中揣摩皇后的心境与当下处境。

皇后见状,心中暗自揣测陵容的来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妹妹不必过谦,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本宫说便是。你且放心,只要用心办事,后宫姐妹自然看在眼里。”

陵容再次屈膝行礼:“多谢娘娘教诲,臣妾定当铭记于心。那臣妾便先告退了,不打扰娘娘歇息。”

“去吧。”皇后微微摆手,待陵容离去,目光中才露出几分深思之色,喃喃自语道:“这陵容,今日前来,怕不止是表忠心这么简单……”

陵容走出长春宫,春日的微风拂过脸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此番试探,虽未从皇后口中探出虚实,但她深知后宫争斗如履薄冰,一步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绪,又向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庄严肃穆,仿若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静静俯瞰着后宫的风云变幻。

宫门前的石狮,威风凛凛,守护着这一方威严之地。陵容踏入慈宁宫,只觉一股庄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她定了定神,稳步前行。

殿内,太后正坐在凤榻之上,身着深紫色绣金团寿纹袍服,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仅点缀一支羊脂玉簪,面容虽老,眼神却犀利如鹰,仿佛能洞悉一切人心。太后身旁的老嬷嬷,手持拂尘,静静地站着,眼神冷峻,扫视着周围一切动静。

“臣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陵容跪地行礼,声音恭敬而谦卑。

太后微微睁开双眸,目光落在陵容身上,缓声道:“起来吧,宸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陵容起身,向前几步,再次屈膝行礼:“太后,如今皇上已然苏醒,这后宫也该恢复往日秩序。臣妾承蒙太后厚爱,在皇上昏迷期间协理六宫,可臣妾自知德薄能鲜,如今皇上渐愈,恳请太后收回臣妾的协理之权,让皇后娘娘能全心执掌后宫,以保后宫安宁。”

太后凝视着陵容,片刻后,轻笑一声:“你倒是懂事。不过,这协理六宫可不是儿戏,你也办了些时日,哀家瞧着,倒也还稳妥。如今皇上虽说醒了,身子还需调养,皇后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得分身照顾皇上,这后宫诸多琐事,你当真就撂下不管了?”

太后说着,轻轻拿起榻边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吹了吹,茶香袅袅升腾,她却并未急着饮用,目光始终锁在陵容身上。

陵容心中一凛,忙垂首道:“太后谬赞,臣妾不过是依着太后和皇后的吩咐行事,不敢有半分差池。只是臣妾怕越俎代庖,惹来姐妹们的非议,再者,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有她主持后宫,臣妾才能安心。”

陵容说话时,眼角余光瞥见太后榻前的脚踏上绣着的金色牡丹,那牡丹绣工繁复华丽,彰显着皇家尊贵,她愈发谨慎措辞,不敢有丝毫僭越。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哼,你这丫头,心思倒也细密。哀家且问你,这协理六宫的时日里,可曾遇到什么难处?又或是,动过什么别的心思?”

陵容闻言,扑通一声跪地,惶恐道:“太后明鉴,臣妾绝无半分其他的心思,一心只为皇上和太后着想。这期间,臣妾虽尽力协调各方,可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臣妾实在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盼着能早日卸下这重担。”

说着,陵容眼眶泛红,几滴泪珠滚落,浸湿了殿前的地砖。她深知此刻演技至关重要,必须让太后看到自己的“真心”。

太后审视着陵容,良久,才缓缓开口:“罢了,看你这般模样,哀家若是强留,倒显得不近人情。既如此,这协理之权,哀家便收回了。不过,日后后宫若有什么需要,你也得帮衬着,莫要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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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感恩戴德之色:“多谢太后成全,臣妾定当为后宫安稳竭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后微微点头:“去吧,好生歇着。”

陵容退出慈宁宫,脚步轻盈了些许,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这一场权力的周旋,总算是全身而退。然而,她深知,后宫的争斗从未停歇,今日虽摆脱了协理六宫的风险,明日又不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

回宫路上,陵容望着宫墙旁的春花,思绪万千。

这娇艳的花朵,在这深宫中,虽绽放一时,却随时可能被风雨摧残。就如同她自己,在这权谋倾轧的后宫,唯有步步为营,才能寻得一丝生机。

她暗暗握紧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都要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而此时的长春宫,皇后正对着铜镜,卸下凤冠,镜中的面容透着几分憔悴与不甘。

她怎会不知陵容今日前来的真正用意,只是在这敏感时期,她不得不隐忍。如今,陵容虽归还了协理之权,可她心中清楚,这后宫的暗流依旧汹涌,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守护住自己的后位,确保皇后的尊荣与威严。

慈宁宫的太后,依旧端坐在凤榻之上,闭目沉思。

她看似放权,实则对后宫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陵容的聪慧与谨慎,她看在眼里,可后宫的平衡,她必须维持。

今日之事,不过是后宫权谋大戏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往后,还有更多的纷争等待着她们去面对,而这巍峨的紫禁城,也将继续见证着后宫女子们的悲欢离合、生死荣辱。

回到宫中,倾心略有不解,询问道:“娘娘,咱们其实不必归还协理六宫之权的,毕竟咱们有太后的……”

“太后的支持是吗?”不等倾心说完,陵容道,“后宫之中,若全依仗他人,那跟他人的走狗便无半分区别。”

陵容望向殿外,口中喃喃道:“这种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不如主动送出,省的成为自己的烫手山芋。”

陵容说罢,忽而冷笑道:“贵妃都去了,也不忘给后宫留下如此大的礼物。”

倾心宽慰道:“娘娘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六宫还要去向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