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情景就是如此,于山下水畔,俞伯牙将《高山流水》的妙处发挥得淋漓尽致。而钟子期呢,虽然也是头一遭听到这种风格的曲子,但是他颇有鉴赏的天赋。而且钟子期身为樵夫,每日里活跃在山水之间,他本身又有一颗通透的心灵,早已把山水的妙处深深体会到了。
所以这次,等于又撞枪口上了。
钟子期沉醉在音乐里,摇头晃脑的点评道:“巍巍然仿若高山耸立,洋洋然似河水流动不息。”
这下俞伯牙是彻底服气了,谁说樵夫就不能做个音乐鉴赏家的?比起眼前这个人来,当初那些文人雅士评论家,简直就是垃圾呀!果然跨界才能带来巨大的伤害!俞伯牙已经盘算好了,回去之后就把那些“乐诗,乐诗”的人全部请来,然后讲述一下某个樵夫怎么听懂自己音乐的。最后再甩下一句:“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垃圾!”
这次试探之后,俞伯牙对钟子期的态度,可就不是客气了,而是上升到了尊敬。
钟子期也是个会做人的,若是直接恭维俞伯牙弹得好,那就有相互吹捧的嫌疑。拿眼一扫,就看到了俞伯牙的琴,称赞道:“先生大才,才可将山水之情表达得如此美妙。但我听俞先生的琴音清丽,想来这架古琴,也必然不是凡品吧?”
俞伯牙一听,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说道:“钟先生果然是个行家!我这架瑶琴,可是传自上古伏羲!”
俩人越聊越是投机,简直相见恨晚。俞伯牙急着赶回去,羞臊一下当初那些人的面皮。只好相互间留下了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约定来年再次相见。
但是到这里,咱们得说一下了,这二人的身份可是天差地远呀!俗话说,圈子不同,不必强融,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咱们先说俞伯牙,显而易见的文人雅士、地位不凡。咱就看那架可以称之为“神器”的古琴,就知道人家是什么家底。也只有这样衣食无忧的人,才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抚琴弄画。也只有人家这种家底,才能做到访名师、寻古迹,进而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师。
咱们再看钟子期何许人也?是个樵夫。就是那种每天上山砍柴,挑到山下变卖给大户人家,换得几个钱维持生计的人。钟子期虽然悟性极高、对音律极有天分。但说到底,他这种家境出身,能有多高的文化底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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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古时候虽说穷文富武,但其实文盲一大把。多数人家里边,是连书都念不起的。身为一个樵夫,即使侥幸认识一些字,又哪里有群书让你博览呢?又拿什么与人家高谈阔论呢?
所以虽然钟子期听懂了俞伯牙音律中的高雅,但二人之间的差距,其实是天差地远的。
但是既然结交到了俞伯牙这个高雅之士,钟子期自然是无比珍惜的。人家又看得起自己,约定了来年再次相见,那钟子期焉有不努力拉近距离的道理?
总不能俩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叫俞伯牙失望而去。又或者人家高谈阔论、引经据典的时候,你只会说:“啊!对对对!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这也太尴尬了。
所以努力用功到最后,钟子期是劳累过度而亡的。
转过年来,俞伯牙果然携瑶琴、如约又至。但是在初遇时的那个小亭子里,左等不来钟子期,右等不来钟子期。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从言语交谈之中,他却信钟子期不是个轻言贱诺之人,这其中必定缘故。
于是使出人去,四下里寻找钟子期,谁知却在不远处的江畔,发现了一个坟头。上有“钟子期之墓”,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怎么会是这样?”俞伯牙心痛万分,按照当初留下的地址,几经查访,来到了钟子期家中。经过询问方才知道,钟子期自那一别之后,白天仍然上山砍柴,夜晚挑灯读书。就这么坚持了半年时间,终于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
也真是难为他了,一面要维持生计,一面要为那“来年之约”而努力学习。毕竟过了最佳学习的年龄,这岁数不饶人呐!就在这脑力、与体力的双重付出,理想与现实的沉重压力下,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临终前嘱咐家人,要将自己葬在二人初遇时的江边,只为遵守约定,再听伯牙前来抚琴一次。
二者之间的差距,注定了当初偶遇钟子期,俞伯牙不能察觉钟子期的难处。待到走访了钟子期家庭之后,知道了其劳累过度致死,大约也会猜想到了端倪。
于是再次抚琴于子期墓前,一曲已罢,就将那价值连城的瑶琴摔碎。言道:“子期不在,我这琴声已经不会再为为别人弹奏!”
按我猜测,俞伯牙是后悔的。如果当初能体察到钟子期的艰难,施以援助之手,又再多给他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