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傍晚她还有活儿,听到年幼霍霆的询问,砸碎了面前的梳妆镜,“你的老子是这片红灯区成千上万的嫖客,你要问我具体是谁,我早就记不清了。”
这个问题便变成了一个毒疮,他再也不问,再也不提。
霍霆将茶杯砸在桌上,滚烫的茶水飞溅到他的手背,他不搭理,垮了脸,“陆参谋长,我所图所谋都并不光明,出自何处与你又有何关系?”
陆卓闻不置可否,只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唤的是他的本名,“淮炀,你不姓霍,你姓肖,而你的父亲就是当年我进军区时,同我一起受封的另一位大将肖晟云。”
霍霆读阅资料。
陆卓闻便继续道,“年轻时,他同我一起在云缅边境当卧底的缉毒警,不过他比我早一年,他改肖姓霍,而你的母亲在同一年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毒贩手里,受尽摧残,晟云不忍,将她救下,在那个混乱灰暗的时期,风花雪月对于远离故土、忍辱负重的我们来说即是救赎也是奢侈。
他们很快相知相恋,在你母亲怀上你的那年,我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成功将探得的消息送出,重创毒贩,缴获上百吨提纯的毒品,也剿灭当时林正堂作为其副手的毒枭首领。
可这场卧底行动也到了尾声,归国之期将近,晟云想带你母亲走,但组织不允许,关于那里的所有都必须全部留下,晟云便去万佛寺里求了玉牌,华严经吟诵得是消除人心执念与罪恶,他也承诺归国之后哪怕天涯海角也会寻得你母亲。
后来我和他一路高升,从缉毒部队入军区成帅将,他却日益消瘦,相思成疾,寻遍国土竟也不见你母亲的踪影,后来听人说有一批云缅回来的女孩在红灯区里当娼妓,他便终日流连烟花之地,军区盛传他是位贪念残花败柳的花将军,其实是为了寻你母亲,到最后哪怕军勋权势在身,也疾病缠身,抑郁而终。”
陆卓闻停顿一瞬,再次深叹一口气,“我念晟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在他身故后,依旧到处寻你母亲,最终找到了她,不过遗憾就遗憾在,她竟然就在他管辖区的脚下,在距离军区大院不到一百公里的老城区里。”
霍霆望着资料里关于早逝已故军区统帅的肖晟云的资料,有许多张关于他穿军服的照片合影,其样貌体态万丈英气,眉眼硬挺刚毅。
倒真跟他有几分相似。
霍霆的手指捏着资料,将侧边的纸张都攥出狰狞的折痕,他咬字极重,眼眸里波涛汹涌,“颠沛流离的卧底岁月,倒真是个让听者泪,闻者默的爱情故事。”
陆卓闻知道霍霆恐怕一时难以接受,他的身世坎坷崎岖,连他这样经历仕途起落,人心变换的军区统帅都感慨万分,“晟云膝下无子,唯有你一条血脉,真是命运弄人,行差踏错一步,你便从将军之子变成这恶名昭昭的悍匪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