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此刻正坐在书房的雕花梨木桌前,眉头紧锁,手中紧攥着今日御史府下兵卒呈上来的探查消息。那纸张被他揉得微微发皱,他满心期许能从中觅得税银被劫的关键线索,可目光扫过之处,皆是些不痛不痒、毫无价值的琐碎见闻,通篇废话连篇。恼火如潮水,在他胸腔内汹涌翻涌,脸色也愈发阴沉。
恰在这时,林忠的通禀声仿若一阵清风,吹散了些许他心头的郁气。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眼中的恼意也消散得一干二净,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泛起的笑容,眉眼间满是真切的欣喜与期待。他几步上前,亲手打开书房那扇厚重的门,一眼便瞧见了静静站在门外、身姿挺拔的赵轩。
“轩哥儿,快进来。”林如海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侧身相让,那语调里是藏不住的亲昵与器重,仿佛赵轩的到来,让这压抑许久、愁云密布的书房瞬间有了光亮,也让他在税银迷案的困局里,寻到了久违的安心。
赵轩快步走进书房,林如海反手掩上房门,屋内茶香袅袅,却掩不住凝重气氛。待赵轩落了座,林如海才缓缓开口,神情严肃:“轩哥儿,你来了就好,这税银被劫,可把我愁坏了!我多方探查,线索是断了又续、续了又断。刚林忠跟你提过甑家吧?他们家,疑点重重。”
林如海踱步到桌旁,铺开一张泛黄水路图,手指重重戳向普陀山方位:“我手下留意多日了,甑家那些商船,往日跑的是南北盐货、丝绸瓷器的大宗买卖,航线都熟络得很。可打税银一出事,怪了!大都改了去向,一艘艘跟约好了似的,直奔普陀山。”
赵轩目光紧锁地图,神色冷峻:“普陀山?佛门净地,平日里香客往来、供奉不少,商船频繁停靠,着实反常。姨父,可知船上所载何物?”
林如海眉间褶皱更深,摇头叹道:“问题就出在这儿!我派人佯装香客凑近查看,可那些箱子封得严实,船员看守森严,稍有风吹草动就警觉非常。只隐约瞧见,卸货时箱子分量不轻,绝不是寻常供品。有一回,手下刚想细探,差点被他们的护卫当贼拿下,吃了好大苦头才脱身。”
赵轩沉思片刻,抬眼问道:“甑家与普陀山寺庙可有渊源?这大批货物运去,寺庙总不能无故收纳。”
林如海坐回椅中,揉着太阳穴:“渊源倒没查出几分,只听闻甑家近些年常给普陀山捐香火钱,出手阔绰。可捐钱是明面善事,暗地运货,还如此诡秘,必没安好心。我琢磨,要么是借着供奉名头,藏私违禁;要么,普陀山背后有人撑腰,帮着窝藏劫来的税银,做中转、销赃的勾当。”
赵轩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姨父,不管藏着什么猫腻,既然寻到这可疑线头,就不能放过。我带了些人手来,让他们乔装潜去普陀山摸摸底,从码头苦力、周边渔夫那儿套套话,总能撬出真相。”
林如海眼中燃起希望,拍了拍赵轩肩膀:“有你这话,我安心不少。此事棘手,你行事千万小心,那普陀山如今鱼龙混杂,盯着的可不止咱们。稍有不慎,打草惊蛇,再揪线索就难了。”说罢,两人又凑近地图,低声商讨起后续查探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