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闻言,赶忙凑近几步,微微弓着身子,目光警惕地扫了扫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说道:“轩少爷,不瞒您说,自打税银出了事,老爷便差我多留几个心眼。我琢磨着,平日里跟盐税挂钩、在扬州城手眼通天的,非甑家莫属;再有就是那临安侯张广,仗着祖上功勋,在这江南之地肆意插手诸多营生,行事向来高调,不能不防。”
赵轩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示意林忠接着讲。林忠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数月来,我一直暗中派了得力的小厮盯着甑家。以往他家商船往来,走的都是固定航道,载货卸货都有定规,可打从税银被劫后,那些商船跟中了邪似的,航线七扭八歪,专挑偏僻水路走,还常常趁着夜色偷偷装卸货,行事极为反常。码头上的管事,往日见人三分笑,如今却整日紧绷着脸,稍有风吹草动就神色慌张。”
“还有那临安侯张广,”林忠说到此处,眉头拧成个“川”字,“以往他在扬州城里花天酒地,隔三差五宴请宾客,宴会上高谈阔论,生怕旁人不知他的威风。可现今呢,大门紧闭,谢绝访客,连日常出门遛鸟闲逛的消遣都免了。侯府的下人们进出采买,也都畏畏缩缩的,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全然没了往日的张狂做派。而且,近日来,张广长宿在军营之中,那扬州大营更是戒备森严,同战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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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轩手指轻叩桌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此反常,定有猫腻。林管家,盯紧了,一丝一毫动静都别放过。这二人,一个富甲一方,一个权势滔天,若真和税银被劫一事有关,背后牵扯的怕不止是几条商路、几桩生意,说不得是搅乱江南官场、商界的大暗局。”
“少爷放心,我那几个手下都是机灵的,盯梢时绝不会露马脚。”林忠拍着胸脯保证道。
赵轩略一沉思,起身踱步:“光盯着还不够,赵广你抽调人手,同林忠一起,我要知道甑家货船究竟运了什么东西,运往了何处。”赵广连连点头,心下对赵轩的果决更为钦佩,只等即刻回去依计行事。
“林管家,我想见见姨父,你安排一下吧。”赵轩安排完赵广,对林忠说道。
林忠连忙应下,微微躬身,脸上满是恭谨:“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回去安排,定挑个隐秘妥当的时机,保准不让旁人知晓。老爷这些日子也念叨着您呢,见您来了,一准儿欣慰。”说罢,林忠抬眼,目光里透着股干练劲儿,又细细补充道:“巡盐御史府守卫森严,少爷您身份贵重,虽说眼下暗处行事,可安全上绝不能含糊,等下随我从府后角门入,避开众人耳目。”
赵轩微微点头,以示知晓。林忠不敢耽搁,先行一步匆匆回府打点。一路上,他脑子飞速转着,思量着如何清退周边值守的家丁,把赵轩引入书房又不惹人起疑。到了府中,林忠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支开了角门值守的几个小厮,悄声叮嘱几句,又佯装若无其事地巡查了一番周边。
待诸事安排妥当,林忠折返茶楼,弓着身对赵轩轻声道:“少爷,都准备好了,请随我来。”赵轩带着赵广稳步跟上,三人沿着幽静小巷行至御史府后角门。入府后,一路避开主道,穿过几重幽静庭院,最终在书房门口停下。林忠轻叩门扉,低声通禀:“老爷,轩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