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赵知简回应,闵嘉音便接着说了下去:“官家对卢大人之怨或许还轻几分,但在我身上,却是该要斩草除根却难以下手的不痛快。赵世子,帝王想除却除不掉的眼中钉肉中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望着闵嘉音含悲的眼神,赵知简生出了越来越强烈的冲动伸手去抱她入怀,又怕被人看到污了闵嘉音名声,只得僵在原地煎熬。
闵嘉音轻轻抽泣了一下,依然尽力平静地道:“国朝对文臣的处置,通常是贬黜,一贬再贬便是极大的折磨了。若远离京城能换来家人的平安,我——”
“阿音,你何必这时就决意和卢佩文绑在一起!等我们回到京城,我便上门提亲,我们立刻成亲,好不好?”赵知简再也无法忍受心间的窒闷,上前抱住了闵嘉音,声音也带上了颤抖。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绝不。
“对不起,赵世子,我……不能答应你。”闵嘉音只觉得心上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却难与人道,只能任凭内里鲜血淋漓,“圣心如此,我若拂逆,此后闵府上下只会更让官家忌惮。官家的疑心一日不散,闵府便多一日重蹈林家覆辙的危险。但我更不愿由你去出头,侯府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我又怎么能自私到让侯府去分担我这一份危厄?”
“可你明知侯府和韩——”
赵知简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闵嘉音抬手掩住了唇。
放下衣袖,闵嘉音微微仰头,樱唇贴上了赵知简的双唇。
泪水滚滚而落,比相触的唇瓣更炙热。
不知过了多久,闵嘉音才有了言语的机会,轻喘着道:“赵世子,慎言。我意已决,即便是你也无法改变。”
赵知简除了紧紧抱着闵嘉音,已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他太了解她了,她从来都是心性坚毅之人,在这般关乎一府命运的大事上一旦做出决定,绝不可能被撼动。
只听闵嘉音轻柔却坚定地道:“但我并非认命,也永远不会认命。”
此时的赵知简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想要扭转闵嘉音心意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闵嘉音轻轻挣开赵知简的怀抱,抬袖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说出了诀别般的话语:“赵世子,对不起,你我……或许是有缘无份。但这一年来我很欢喜,甚至比过去的六年加在一起还要欢喜,多谢你。赵世子,愿你能一直平安喜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