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李幼白照常前往监药司点卯,这样那样的风声随之传进她的耳中,无一例外都在透露着一个消息,监药司下一任司长已经在前往南州府的路上,而这个人大有来头。
要说远在上京之中最受秦皇器重的诸子百家,除了阴阳家以外便属法家最得皇心。
律法的严苛逐渐将濒临破碎的王朝逐渐拨回正轨,纵使还有着多如牛毛的缺陷,但实际从大局上看,勉强算是将诸国合并后的秦国暂时稳定下来。
诸子百家辽阔,秦皇之所以重用法家而抛弃鼎盛的儒学,倡导无谓的道家,提倡兼爱非攻的墨家以及流于辩论的名家等等。
这些文学大家大部分都只是表面空谈,唯有法家于乱世中为秦皇提供了一套可以真正执行的集权方案,以最快速度整合王朝所有资源,强化君权效用至上,让整个王朝变成一台不断运转前行的庞大机器。
如此种种律令里法家功不可没,此次前往在中州城担任司长的人,正是法家中较为出色的代表之一法正。
不清楚朝廷有无刻意隐藏消息,总而言之,法正担任司长的事宜应该是正式敲定下来的,令得监药司上下不少人惴惴不安。
通常来讲,错综复杂的官僚体系里,怎么都会有自己相熟或者安排进来的人,平日里做些小动作,利用职务之便讨要好处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以前萧正几乎不闻不问,而这法正可不一样,法家正是秦皇陛下眼中当红的学家,派其过来,有何用意没人没有几个人猜的透。
并且朝内为官者固熟读法家店家,然则也做不到像法家那样对自己如同生人般严苛自律,说的简单点,就是法家里的人几乎都不通人情,甚至可以用铁面无私的美称去赞誉。
这么做原本应是很好,可是在实际的运作中,法家完全就是台冰冷的政治机器,完全没有任何宽容或者妥协的余地可言。
所以当法正要担任司长之时,监药司内已然议论纷纷,李幼白才刚刚来到监药司中就见到了很多自己压根没见过或者听都没听说过的人。
彼此见面寒暄客套几句后相错开,看其样貌贪谈吐行事,多半是某个官员的亲属,对于此种行径,李幼白早就屡见不鲜了。
她以前都以为全是吃空饷的阴兵,没想到真的确有其人!
李幼白自认为自己做事认真努力,该做的事情一件不少,就算头上天打雷劈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今日再也不见平日里喝茶闲聊的同僚,李幼白便去丹房查看找点事做,指点几位年轻人炼丹手法,待到晌午,没其他事情后她照例摸鱼下值。
还未离开丹房,就有一老人家寻着门径过来,监药司内部结构分成多样,李幼白身为监令,真正需要全权负责的部门与事务并没有,接触到的人同样也不会多。
见到是老前辈,李幼白本能的施礼表示谦卑,对方面容随和,脸上却是带着某种有大事发生一样的表情,他见到李幼白就当面说道:“李监令,即将远赴我们中州城担任司长的人选你可是知道了?”
李幼白微微颔首,“方才听说。”
“大家都是同僚,此时也不讲虚话了。”
老人拿捏言辞,稍作考量后开口严肃地说道:“这法家来头不小,哪怕是在上京,他们那群人也都是不讲人情脸面的,来到我们中州恐怕情况更是不好...”
看到李幼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老人则略微满意的笑起来,低声说:“今日情形,李监令也是见到了,法正若是来到,我敢说监药司里绝对要被辞去许多人手,下场如何秉公办事就能知道,李监令出身商贾,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老人说完以后快步离开,留下站在原地蹙着眼眉的李幼白,一阵思索之后,她才慢慢反应过来老人话里的意思,倒是让她觉得麻烦起来。
直到坐车回到家中,她也都没有想好万全对策只能暂时作罢,她下午是要去南湖书院查看韩非墨教书成效的,风铃知道后来了兴致很想跟去看看。
她那些族人,在苏老爷子的安排下都搭乘商船悄悄入了城,居住在苏家安排在城中的小木房里居住,吃喝不愁,自己告知风铃以后,她是真信了,并未露出担忧或者怀疑的神情来。
“都是些嘴上没毛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好看的,倒是我请了一位年轻的教书先生,你若是看对眼,我能替你做媒,你也老大不小了,拿着剑跑来跑去一点都不像姑娘家。”
李幼白来到书房里取提前做好的教案,笑着对风铃说些玩笑或者类似调侃的话来,她这种带有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令得风铃忍不住翻起白眼。
“若他能帮我把赵屠杀了,我就嫁他,而且非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