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艰难的三个字已然说出了口,后面的话便容易了许多。
他没敢看对方的眼睛,只管闷头说自己的:“凤筠,以前我说过许多混账话……但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本意。虽然……虽然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但我还是想跟你好好道个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是为了图你的原谅的……我该早些跟你说的,可我找不到机会……”
凤筠像撞鬼似的打量他半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啊……你是怕我报复梅玲月,所以故意说这些违心的好听话来求和的吧?”
她翻了个白眼,“姑奶奶每次好不容易才想起个招,章家便早已先行一步了,甚至比我的法子还歹毒几分。你放心,我还不想动她,且先看他们狗咬狗吧。我还乐得清闲呢。”
这番话牵扯到他那白璧无瑕的玲月妹妹,凤筠估摸着,他这下怎么也该急了。
果然,他的脸色明显垮了下来。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跟你道歉的。”他语气生硬。
凤筠立刻察觉出了他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奇也怪哉!你难道不该说,‘玲月妹妹是绝不会做出那等下作之事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恶毒’之类的话吗……毕竟在你眼里,我才是那个坏人,不是吗?”
她的话刺中了这段时日最让段少允痛苦、矛盾的心结。
他花费了许多时日心力,才由起初的回避,发展到后来迫不得已地去面对、接受,甚至最终促使他与梅玲月当面对峙,撕破了那层窗户纸。
而造成这些转变的起因,恰是每一次暗卫带来的,“又有人设局要害凤大小姐”的消息。
他终于意识到,他一日不去找梅玲月说明一切,她和她长姐一日不会收手。
和梅玲月坦诚一切的那一日,她曾苦苦哀求,说这一切都是受她长姐逼迫的。
若不是他手上不只有小叶子、秋桂,甚至还有章时栋和当初引凤筠入局的两个外乡人,他险些又要被她的眼泪骗过了。
此刻,面对凤筠直白的质问,那些无比纠结难捱、令人恼怒、疲惫、厌烦的过程,似乎又在心中上演了一遍。
但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对她口不择言。
他已许久找不到机会跟她说上哪怕一句话了。
他也很怕她根本不愿听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