蔸娘急匆匆追上任辉的脚步,一边小跑,一边问:“那我们要去哪里开始查?”
“陆伯的赌坊咯。”
“你不是说很多吗?”
“对啊,一家一家看。”任辉说得倒是挺轻松。
“那得找多少家?”蔸娘感到一丝丝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了问。
“大的十四家,小的三十七家。”任辉平静地报出数目。
陆伯地盘下的娱乐场所,沿袭了陆伯一贯的审美装潢。承重柱子上都雕着盘在圆柱上的龙,龙尾在上,龙头在下,张着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墙壁和地砖都是很豪横的材质与颜色,蔸娘怀疑要是条件允许,可能他们会在所有物件上面都镀一层金。
任辉和蔸娘一起进入赌场的大门,走了几步,蔸娘却被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下,那是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穿着衬衫和西装马甲,领子上打了一个蝴蝶结领结。她的胳膊挡在蔸娘面前,问:“你多大了?”
任辉也跟着停下,对安保人员说:“她和我一起的。”
“我看得出你们是一起的,可是我在问她年龄多大。”那个安保人员依然态度强硬,没有放行的意思。
“混帮派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孩,你见一个拦一个啊?”任辉略显出着急,而对待她表现出不耐烦。
“对啊,我见一个拦一个。”她依然不打算让开。
蔸娘左右看看,小声地在他们之间焦灼、马上就要一触即燃的气氛里,说道:“没事,我在外面等就好。”
任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放心,最后还是妥协,“那你就找个地方等,小心一点,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任辉快步走进大厅,蔸娘看着他走进去,门开起又关上,把他和里面吵吵嚷嚷的人群,与她隔开。
那个安保还是盯着她看,眼里似乎带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蔸娘谨小慎微地和她对视,微微低着脑袋,不敢给她一个正脸。
“喂,你,如果有机会还是去做正职。”她忽然说道。
“什么……”蔸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这么小,看上去也不是做帮派这块行业的料,还是趁早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出路。”
蔸娘显得拘束腼腆,无奈地笑了笑。
她也不介意蔸娘不打算和她推心置腹,继续往下说:“你看上去就应该在学校里,好好念书,和那群古惑仔在街上混,迟早有一天出事。别看他们好像风风光光,跟了哪个大佬,出街都横着走。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活不长,有今天没明天的,更别说规划自己的人生,根本没办法自己控制自己的人生。”
蔸娘站在原地,她觉得眼前这个姐姐似乎只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顺便教育教育看上去走上错路的小女仔。
“也别进赌场,小时候不要进,长大了更别进。”她说。
蔸娘微微歪了歪脑袋,问:“可是你在这里上班,不担心如果不让人进去,老板会说你断他的财路吗?”
“帮派里的老板可没空管我一个小角色。”
“也是,我看里面生意好好,人好多,都快不够坐的样子。”蔸娘说,更别说,陆伯手里还有大大小小五十几家。
“赌徒嘛,都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又有一群男人,勾肩搭背地走进来,口中大呼小叫说着本地方言,大概在说今天又从哪位大佬手里赚了多少钱,经手大佬的生意,从其中捞了多少油水。这些话本似乎不应该大大方方对外宣布,更别说这样吵闹地告诉别人,但他们看上去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会不会听见了被告诉自家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