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谢恩。”启焕再次伏地叩首,目送启元拂袖扬长而去。
皇帝銮驾刚刚消失在拐角,启焕就立刻起身迅速跑到严念岑身边。
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严念岑双目紧闭,满身冷汗,面颊苍白如纸。下唇被咬的血肉模糊,十个紧抠地面的指节也是鲜血淋漓。
剧痛让他单薄的脊背止不住的发抖,从口鼻中汩汩流出的血滴滴答答顺着下颌溅到地面上。
“念岑兄,你撑着点儿!”启焕咬着牙摇晃着严念岑的肩,眼中已有泪花涌出:“来人呐!快宣太医!”
可是宫人们都瑟瑟抖着不敢动。
在这皇宫中谁敢为惹恼皇帝的人卖命,只能是死路一条。
纵使他们心中知晓永安王和严中丞并没有犯任何过错。
受此不公待遇,只因为他们是摄政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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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离去的官员们都以袖掩面匆匆绕过,只有寿亲王萧启宏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让身边伺候的侍卫立刻去请太医过来。
他的到来让启焕心中一惊。
没想到这位向来在朝中最会明哲保身的寿亲王,今日竟选择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寿王是贤贞太后破格分封的亲王,也一直是贤贞太后想要拉拢的对象。他的话自然有些力度。
太医急匆匆地赶到了。
念岑熬刑太久,连昏死过去时肌肉都还僵硬着,太医和启焕启宏想尽了办法也没法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喂进保心丹去。
启焕危机时刻灵光一闪,凑到念岑耳边急切地低声说:“念岑兄,你想想我姐姐!映淳郡主!她还等着你娶她呢!你快醒过来,她还在等着你呢!”
没想到这句话有了奇效,念岑竟真的有了反应,苍白的面颊上写满苦痛,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来,半昏半醒中声如蚊呐的低声呢喃:“淳儿…”
脑海中活泼灵动的少女面颊绯红,难得露出些娇羞忸怩的神态。
念哥哥,等我打场胜仗回来,你就去燕王府提亲,好不好?
好。
我怎么舍得让我心爱的姑娘失望呢。
待太医为念岑止血医治之后,寿王萧启宏差人将念岑送回了勇义伯府。
整日是一通忙乱,待回过神来已经是日头偏西。启焕这才向启宏鞠躬合手拜到:“多谢启宏皇兄今日出手相助。”
“不必多礼!”启宏忙将启焕扶起来道:“我与念岑是多年同窗好友,该是我谢皇弟为念岑向陛下求情才是。”
两人的长衫上都蹭上了些血迹,此刻心中都还担心惦记着严念岑的安危。
“刚才偶然听到皇弟对念岑说的话…”启宏有些羞赦讶异地打破沉默:“映淳郡主竟然是——”
“家姐与念岑兄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启焕磊落一笑道:“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已有多年了。当下只待我父王点头…便要着手准备成亲事宜了。”
启宏虽对堂堂摄政王府郡主要下嫁小小的伯爵府大为惊诧,但念岑少有功名,品性良正,此番又拼死为映淳郡主争取,足见对郡主一片痴心。他不禁在心中暗想,两人当真是对良配。
“启焕,先父逼摄政王立下毒誓那日,我也在场。”启宏内疚地垂下眼眸,深深向启焕一拜:“先父年迈,思想保守,这才做了如此荒唐之事。我想替先父…向摄政王和你道歉。”
启焕心中讶异,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立誓?怪不得近几月来父亲都没有暗中托人递信给他。
原来是觉得有愧于他吗。
“启焕,我其实最佩服你和念岑这样的人。”启宏抬起头来由衷地说:“不说硬话,不做软事。口中说出的话虽缠绵蕴藉,心里的主意却比磐石还硬。纵然终日和善,也是无人敢欺。依我看,你们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有圣人君子之风。”
“皇兄谬赞了。”启焕害羞地连连摆手:“当下我在宫中为质,事事留神只是为了自保。”
启宏想到启焕当下的处境,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启焕,经过今日一事,我也看清了,人的原则,从来不是用疾言厉色来维护的。先父愚忠,我并不想追随他的脚步——”
“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帮得上摄政王,鲸啸营愿效犬马。”
启元正心烦意乱的坐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小林子来报:永安王求见。
“让他进来。”
启焕默默走进,跪在阶下的地面上。
启元垂眸一看,启焕竟双手捧着一副马鞭举过头顶。
“这就是永安王想出来的请罪方式?”启元冷哼一声将手中奏折搁下,站起身踱到启焕面前。
“陛下若因今日之事怪罪于臣,臣任凭陛下处置。”启焕满眼真挚的将长鞭举到启元手边:“只愿能顺君意,平君恨,释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