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保留的实力逐步被释放出来,这有些超乎唐赫的意料。他知道她并未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却不知这般平静而缓慢的爆发何时拥有尽头。每一次挥刀后的招架都伴随着镇静又冷漠的只言片语。他心生不妙,却在这只言片语的讨伐下一时想不出对策来。
“你的确……在我之上,任何方面。”
这是一记横劈,另一掌将内力推出。她是如何做到双管齐下的?以前臂挡下,持刀的另一只手腕又传来一阵酸痛。
“财产定然是多于我的。武功,刀法,阴阳术——我也一一领教过了。”
唐赫至少已经后撤数十步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
“你也比我……大约是更果决,更狠毒,更聪明的。”
“过誉——”
唐赫试图抬刀反击,但失败了。这一招被完美地接下来,用刀锋错开了。他手一滑,被怀澜抓住了机会。她反手以刀背将脱手的横刀狠狠砸了出去。横刀在空中转了几圈,深深刺入了一旁的土地。
像一处无名的碑。
“……但这些我都不羡慕,也可以都不要。”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何况唐赫突然被一掌推到地上。他承认自己大意了,本不该被语言造成的刺激与失去武器的那一瞬令他短暂地不知所措。但这就是战斗,就是厮杀,即便是眨眼间的犹豫也会付出血的代价。他本深谙这点。
他跌在地上,皱着眉,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怀澜手持残刀,用断刃处恶狠狠地指向他的喉咙。到这一步,的确是他有些大意了。先前自己在战斗中犯过的一切失误都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分明是唐怀澜的失误更多。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的。两人合力与他交手时,最多也只是个平手。没想到这个女人能将自己逼到这一步。嘴上说的也好,耍了阴招也罢,这都是竞争的手段,他自己也用过不老少次,没什么说的,他认。
但……怎么至此?
抬起眼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微弱的夜光下,怀澜的剪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纹。她的眼神给人一种很“轻”的感觉,不是轻蔑、轻视,只是令人觉得空旷,觉得缥缈,觉得遥远。那对轻飘飘的眼中没有杂质,它们都沉淀下去了,在底层看不到的地方变得坚硬,变得刀枪不入。浮于表面的这一汪空灵中照应的,唯有自己惊愕的脸庞。
“我羡慕你的,是我所不曾拥有的东西。”
“什么?”
她扬起刀。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