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管那辆已经被举升机架起来的瘸腿儿轿车,卫燃跟着库尔特·霍勒一边往里走着,一边也在打量着这座略显繁忙的车间。
一路走来,最吸引他注意力的仅有两样东西。
其一,是周围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照片。
这些照片或是单人或是合影,照片里的人也多是一些20多岁的年轻人,他们要么穿着学士服站在某座高校的门口,要么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片废墟的周围。
但无一例外,他看到的所有照片里的年轻人,他们无论男女,脸上都挂着灿烂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其二,让他格外在意的,是一辆经过重度改装的718型平茨高尔越野车。
它整体是常见且并不起眼的白色,车身之上还绘制着不少寓意十足的图案。
那些图案里有一朵脸盆大小的雪绒花,有同样大小的缝纫机图案,也有摇篮、热气球、蝙蝠和苍蝇的图案,却唯独没有无国界医生又或者诸如红新月之类的标志。
不由自主的,卫燃便停住了脚步,在那位霍勒先生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这辆越野车的身旁。
隔着前挡风玻璃,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安装的无线电台、喊话器、导航电脑等等高科技设备。
他更能清楚的看到两样像是精神传承的东西——挂在手动排挡杆上的一枚漂亮的兔儿骑蓝眼睛吊坠,以及副驾驶手套箱上,一个专用卡座上固定着的橘红色宝利来600型拍立得相机。
往车尾走了几步,视线穿过打开的尾门,他可以清楚的后排车厢里紧密布置的各种医疗设备,以及头顶的小型无影灯,乃至那张并不算大的诊疗床和周围各处裸露的管线。
显然,这辆车还没有完成改装,结合门外停着的那一排车,他更相信,这辆改装车绝非第一辆,恐怕也绝非最后一辆。
“和我去休息室坐坐吧”
库尔特·霍勒略显警惕的朝卫燃说道,同时也不着痕迹的把手搭在了围裙内侧快拔枪套里固定的那支格洛克手枪上。
回过神来,卫燃歉意的说道,“抱歉,我很少看到这么专业的改装,一时间有些...”
“没关系,和我来吧。”
霍勒先生再次发出了邀请,带着卫燃走向了不远处的休息室,与此同时,也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用一张车衣蒙住了那辆改装车。
跟在霍勒先生走进距离大门颇有些距离的休息室,卫燃还没来得及坐下便一眼注意到,在休息室的边缘,正有个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老男人。
这个只穿着短裤和一双高腰靴子的老男人看着比霍勒先生似乎还要大上几岁,但体型却保持的相当好。
可相比他几乎可以和卡尔普先生媲美的匀称体型,让卫燃整个人跟着打了个哆嗦的,却是对方双腿上那一个个显眼的圆形伤疤!
是他!
在左手虎口处随之而来的灼热中,卫燃已经认出对方,他恰恰是当初自己和艾德从废墟里救出来的那个被钢筋扎穿了双腿的孩子!
没等他说些什么,更没等霍勒先生说些什么,又有一个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头发花白,但是胸口绑着纱布的老男人也咚咚咚的从休息室通往二楼的楼梯跑了下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膘肥体壮,脖子上挂着个小号橡木桶的圣伯纳犬。
“库尔特!快看看这条新闻!我们的亚沙尔弟弟登上了华夏的新...”
这话都没说完,这个看着同样能有五十多岁,目光锐利的老男人便注意到了扭头看向自己的卫燃。
就和认出刚刚那个老男人一样,仅仅只是一眼,卫燃便认出来,这个老男人是汉瓦德!继承了“缝纫机”这个代号的汉瓦德!
“你是...”
目光锐利的汉瓦德扫了眼卫燃,随后又疑惑的看了眼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
等他再次抬起头,那双明显因为见惯了生死才如此锐利的目光在和卫燃又一次对视的同时却柔和了许多。
“你是维克多?那个掀起美国人的超短裙,向全世界展示他们的袖珍老二和沾满屎尿的粉色蕾丝内裤的华夏历史学者?”汉瓦德用无比笃定的语气问道。
“我...”
没等卫燃开口,汉瓦德已经走下了楼梯,用更加笃定的语气问道,“是亚沙尔委托你来找我们...不,找他在贝鲁特失踪的父母的吗?否则你不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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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出口,在跑步机上狂奔的那个老男人也停下脚步看向卫燃。就连那霍勒先生,也总算松开了围裙里侧的那支手枪。
“你...”
卫燃愣了愣,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就不能是巧合吗?”
“我怎么知道?”
汉瓦德笑了笑,“小伙子,先想办法证明我的猜测吧。然后我会告诉你的,但前提是,你恐怕需要对亚沙尔保密才行。”
扭头看了看另外两个老男人,卫燃笑了笑,痛快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后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将亚沙尔交由自己保存的那几样遗物一一取出来放在了沙发边的咖啡桌上。
“看来我真的没猜错”
汉瓦德看着桌子上的那几样东西晃了晃神,随后扭头看向霍勒和那个从跑步机上下来的老男人,“伙计们,亚沙尔的信使找到我们了,我想,我们得邀请维克多先生去楼上坐坐了。”
“所以修车只是借口?”霍勒先生微笑着朝卫燃问道。
“大门左手边第一个路口往里大概20米”
卫燃无比坦诚的说道,“那辆轿车的备胎就被我丢在那附近的灌木丛里了。”
“真是个谨慎又诚实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