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之前说过,您可以舍得。”比崇昭帝矮了一头的段嬷嬷,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
崇昭帝毫不退缩,嘴角弯起:“嬷嬷,是朕可以舍得,而不是您,或者其他的什么人。
“舍得舍得,有舍,就得有得。如今,您替朕舍了,那朕得了什么?满宫的流言吗?
“您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宫里的女眷们,被外头的人挨个儿说了个遍。
“包括,您心心念念护着的梅氏。”
段嬷嬷沉默了下去。
“有些事,朕不介意你们自作主张。”崇昭帝转过身去,步伐散漫,口中也散漫,“但若是坏了朕的大事,那朕就不得不拿着你们自作主张当罪名,好生让你们明白一下,这天下、这宫城,到底是谁的。”
段嬷嬷的身子轻轻一抖,却又昂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接着,恭敬叉手欠身:“老奴记下了,以后绝不再犯。”
“嬷嬷回去吧。午时了,梅氏饿不得。”崇昭帝没有回头,却抬手叫来了轿辇,自己坐了上去,“蓬莱宫。”
庆海匆匆给段嬷嬷行了个礼,追着仪仗队伍跑了。
段嬷嬷呆立在原处许久,才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念叨了一声:“今年夏天真早。”
慢慢地挪着步子,回了清辉阁。
莫皇后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在床上翻身、下床更衣走几步等等,也都不觉得哪根肋骨还在疼。
只是太医一直严肃地警告她:“脏腑处的骨头出问题,必要一次性养好。
“上回是要参加大典,逼不得已只得裹了结结实实的纱布才敢让您去。
“陛下十分担忧,令太医院必要将您治愈,否则就要问臣等一个学业不精。”
尤其是如今陶哥儿学业顺利,又住回了自己殿阁之中;外头乱糟糟的各样差事也一直都是王熙凤在挨骂。
至于梅若芹……段氏那老货把那贱人护得密不透风,她即便是起身理事,也拿她无法。
还不如就这样躺在宫中养着,眼不见、心不烦。
左右,她相信以皇帝的心性,只要自己不闹出大乱子,他还是会给自己这个皇后体面的。
所以一早起来,蒲艾簪门、虎符系臂,吩咐把端午节礼赏回莫家之后,她便让人给自己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