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母离开京城,这还是第一个在她跟前提起过世的祖父的外人呢。
王熙凤的脸上显出悲色,勉强弯了弯嘴角,眼睛却瞬间便湿润了:“我还记得,祖父在世时,内相曾经来家里小坐。
“我那时淘气,悄悄爬进去,父亲气得要打我,祖父拦了下来——
“您没嫌弃我满身滚的泥土尘灰,还抱过我……”
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低头拭泪。
戴权见状,也有些伤感,看向王熙凤的目光便露了慈祥:“除夕看见良娣,眉眼间的英姿颇有令祖的风采。
“那时候我便伤心了半宿。
“当年的老哥哥们,几乎都没了,就剩了我一个了。
“孩子们虽然也都看着长大了,可毕竟内外有别,也没机会深谈相处。还有些更有出息的,倒嫌弃我老朽,懒得搭理我了。
“倒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跟王良娣这样的晚辈,还有在宫中成了主仆的一天!”
王熙凤正落泪,闻言忙边拭泪边抬头娇嗔:“什么主仆?咱们就是个同僚!
“您还是早就掌家多少年的前辈爷爷,我不过就是个刚开始做些细活的大丫头罢了!”
戴权仰头大笑:“还是陛下烛照万里、识人厉害,四年前就能看出来良娣是个会说爱笑的伶俐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孟繁霜见二人中间终于气氛融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这位戴内相在宫中一手遮天,别说两省合并的内务府了,便是宫官一系,也是人人都要卖他五分面子的!
王熙凤想在大明宫顺顺当当地掌宫,没有戴权点头,她休想做到!
“戴爷爷,听说前儿六尚打了一架,是为了什么?”王熙凤单刀直入,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张口便问。
戴权一愣:“你怎么知道?”
顿一顿,又哦了一声,含笑道,“不得了,这样的事情,一座大明宫都讳莫如深,倒是太子,痛痛快快便告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