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缓缓地坐起来,又打量了一番,操着浓重的当地方言道:“建文回来了啊。”
乔岩一开始没听懂,反复询问后坐在炕沿上提高声音道:“大爷,我不是建文,我是田雨鑫的老师,过来看看你。”
老人有些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完全无法交流。这时,有个中年妇女推门进来,了解情况后热情地道:“原来是乔老师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是二娃的三姑,我爸脑子有点问题,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乔岩道明来意,妇女唉声叹气道:“乔老师,我们家你也看到了,实在没办法啊。我哥和嫂子常年在外打工,都五年没回来了。他们也想家,可每次回来都要一笔开支,还不如省下来寄回来。家里穷,没办法。”
“二娃只要愿意读书,我们肯定供,可他死活不想读了。前段时间,村东头的三狗从深圳回来探亲,临走时二娃跟着走了,到那边学修车,也算一门手艺,能养活了自己就行。其实读那么多没用,到头来还不是打工。”
乔岩不知该如何交流,半天道:“婶子,雨鑫还小,有些事懵懵懂懂,现在正处于叛逆期,更需要家长的正确引导。你家的情况确实特殊,但不能给他做出人生的选择。读书将来不一定能成才,但如今的社会没有文化寸步难行。好歹让他把初中读完,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可以的话再让上个技校……”
乔岩苦口婆心劝说着,妇女油盐不进,反复强调他们家穷,俩人压根聊不到一个频道。在他的坚持下,想方设法联系上田雨鑫。得到的答复如出一辙,宁愿打工也不回来上学,可见平时家长给灌输着什么思想,亦或恶劣的环境,迫使他们做出不得已的选择。
乔岩虽支教一年,但不想放弃每个孩子。如此下去,乡村教育未来的出路在何方。这个课题沉重而迷茫,深深地刺在心口上。教育资源的严重不均衡,让大山里的孩子如何改变命运。他甚至觉得,大学里压根不需要那么多老师,反而最需要的地方却寥寥无人。
一番混乱交流后,乔岩放下两百元离开了。他又来到另一个村,家访学习相对不错的秦文涵。家里同样贫穷,但与田雨鑫家截然相反,给予孩子极大的信心和希望。表示将不遗余力配合学校老师,让孩子考上重点高中,将来上好大学改变命运。
正热火朝天聊着,校长王安礼打来了电话。急促地道:“乔老师,在哪呢,赶紧回来,县委刘昌明书记确定要来学校,而且点名要见你。现在已进入乡界了,马上就到。”
乔岩若有所思回绝道:“王校长,我正家访呢,一时半会回不去。另外,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师,真没必要搞那么正式。你接待吧,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不在。”
王安礼急得抓耳挠腮,乔岩可以不管不顾,可他不行,县委书记好不容易来一趟,岂能让对方难堪。苦口婆心道:“哎呀,乔老师,刘书记很关心你,真没别的意思……”
旁边的乡党委书记周国庆急得团团转,一把接过手机道:“乔书记,天寒地冻的,又下这么大雪,刘书记在百忙之中莅临三河庙调研扶贫工作,而且要亲自接见你,不管你有什么顾虑和想法,场面上的事总得应付下来。赶紧回来吧,要不我让司机去接你。”
乔岩淡淡地道:“周书记,以后不要再叫什么书记,我现在就是一名老师。我没有任何要求,也不需要搞特殊化,谢谢你们的好意。”
挂了电话,周国庆愤愤地骂了一句。这可怎么办,调研队伍马上就到,总不能因为他让刘昌明扫兴吧。转向王安礼没好气地道:“你赶紧去把他叫回来,务必得让刘书记见一面。”说完,上车急速离开。
王安礼犯了难,人家躲着不见,总不能强行拉回来吧。正想办法时,调研车队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县委书记刘昌明从一辆丰田霸道越野车上下来,随行记者迅速冲到前面,扛着镜头一通狂拍。
刘昌明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周国庆在旁边卖力地汇报工作,极力想回避乔岩,可还是被对方打断问到了:“支教的乔岩老师,他人呢?”
周国庆看看王安礼,小心翼翼道:“乔老师到村里家访了,这会儿在回来的路上。他不知道您要来,听到您要亲自接见,心情十分激动,还专门让我感谢您。”
听到此,刘昌明脸上浮现出捉摸不定的笑容,点点头道:“看来这位乔老师,心里还是放不下啊,他平时表现怎么样?”
周国庆添盐加醋道:“表现挺好的,一门心思扑在教育上,当地群众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