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面带愁容,悠悠叹了口气,轻声道:“郭熙像是一个毒疮,不治的话,会逐渐蔓延全身,生出一个个更大的毒疮。治疗的过程,需要去火,剜肉,敷药,势必会伴随着巨痛,治病么,再疼也得忍着,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放任不管下去,会要了大宁的命。”
南宫献回头望着尸体僵硬的婴儿,神色冷峻道:“对于百姓而言,已然要了他们的命。”
李桃歌正色道:“作为御史,监察军纪是我的职责,把易州城弄成这个样子,我去找太子讨一个公道。”
两人快步来到太子下榻的府邸,秉明身份之后,士卒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房间,跨过大门,热气扑面而来,一名身穿三品内侍省服饰的老人,正在对他们含笑致意。
对于朝中重臣,李白垚曾经给儿子详细讲过,内侍省一名从二品,两名正三品,分别与圣人,皇后,太子关系非比寻常。段春常伴龙驾,木奴是皇后的大管家,这名年纪最老的元嘉,则被封为太子太师,久居宫中,偶尔去往太子府传道授业。
李桃歌不知元嘉跟随太子西征,猛然见到,顿时呆了片刻,元嘉冲他笑眯眯说道:“一看就是李家的种,年纪轻轻已然头角峥嵘,别人传言李家一代胜似一代,代代有宰相大才,老夫起先不信,见了你之后,才知道所言非虚,来,小李相,门口风大,快进来暖和暖和。”
元嘉和祖父李季同一辈,同朝为官几十年,又和父亲辅佐圣人,打趣他小李相,非但不是调侃,反而多了亲近意味。
李桃歌不敢怠慢,一躬到底,“见过元大人。”
元嘉轻笑道:“年轻时候,跟随圣人来过安西都护府一次,恰逢夏季,清爽宜人,我还笑称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在本地建一所行宫,吃瓜消暑多惬意。没想到一入了冬,竟然冷的离谱,比起北庭都不遑多让,你去年在这里待了半年,正值最冷的季节,还要戍守边关与蛮子厮杀,真是受了大罪。”
李桃歌恭敬道:“晚辈替父受过,理当如此。”
元嘉指着对面椅子,一团和气道:“李家的人在老夫面前,用不着拘束,好几代的交情,想生分也生分不起来。坐着说话,喝口热酒,驱驱寒。”
冻僵的婴儿尚历历在目,李桃歌一本正经说道:“晚辈军务在身,想见太子。”
元嘉慢悠悠饮了口酒,说道:“太子误食了睡草,睡了好几天了,一天最多醒两个时辰,你要想见他,估计要到明日丑时,况且醒了之后,如同大醉,恍恍惚惚,口不能言,再紧急的军务,也得等他病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