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轻手轻脚走入牢房,席地而坐,轻声道:“世叔是怕我出尔反尔吗?于是甘愿一人受罪,试图保住七万复州死士和儿子性命?”
莫奚官张开干裂嘴唇,发出嘶哑声音,“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输了就是输了,我莫某人输得起,你曾说过要保住他们,我信,但这死去的几千保宁军和复州兵,要有人来承担祸事,否则朝廷怪罪下来,你和我儿都要灾祸缠身。我在官场呆久了,清楚那帮人最擅长哪种手段,你不背祸,我不背祸,最后谁都没有好下场。”
李桃歌勾起嘴角笑道:“西疆战线,无论保宁军还是西北巡查,我都有些威望,既然说定了莫刺史是征讨郭熙的功臣,那便是天大的功臣,谁敢胡言乱语,我拔他的舌头,至于那死去的几千将士,是在途中遇到了西军埋伏,不幸阵亡。”
莫奚官高耸颧骨抽动几下,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李桃歌挠挠头,褪去了少年气,答道:“十七还是十八?忙到都忘了。”
“十七……”
莫奚官叹了一口气,说道:“少年老成可谋国,李家兴旺有人,再过二十年,会有大宁一门三相的奇景。”
李桃歌拆掉枷锁,正色道:“征讨郭贼,需要世叔的一臂之力,昨夜我说过,您还当您的刺史,七万复州死士还是在您麾下,破了碎叶城,再论功行赏。”
莫奚官缓缓摇头道:“李公子,并非是我不想铲除郭熙,而是有难言之隐。我和郭熙乃八拜之交,转过头来,带着朝廷大军去打我的义弟,后世该如何议莫某?何况我的老母亲和发妻,都被郭熙关在碎叶城,我不露面,家人或许还有条生路,一旦率军西进,怕还没走到沙州,他们就已遭到毒手。想要安西都护府的详情,我都可以给,唯独不能带兵去征讨,别再强人所难了。”
李桃歌听人家说的在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强求,请莫刺史走出牢房,回到府中休养。”
莫奚官苦笑道:“老母发妻生死不知,哪里还有心情休养,就让我在这牢里待一段时日,静静心吧。”
强扭的瓜不甜,才送出七万大军,李桃歌也不好意思再强求,拱手道:“多有打扰,晚辈告辞。”
“李公子留步。”
莫奚官慢条斯理重新戴好枷锁,抚平囚袍褶皱,轻声道:“郭熙深知自己处境危险,已下令重兵把守的城池,悉数撤回碎叶城附近,虎口关之前仅有几千杂兵,沙州和渭州驻守的兵马也不会太多,你们一路西进,只需再等待数日,便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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