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垚的一番话,使得李桃歌心里五味杂陈。
没经历多少雨雪风霜的少年,阅历太浅薄,好听点叫赤子之心,难听点叫懵懂无知,父亲对他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暂时品不出个中滋味,也不太清楚国子监和戍边武将意味着什么。
为了缓解心中积郁,李桃歌来到鱼池,蹲下来,直至胸和膝盖叠在一起,用木棍挑动锦鲤,鱼儿游动缓慢,似乎比走之前更为肥润。
鱼儿似乎略通人性,见到饲养自己的少年,拼命摇动鱼尾,拍打水面溅出水滴。
李桃歌单手撑起下巴,陷入沉思。
回忆起西疆生活,王宝的话言犹在耳。
他从校尉降为都统,只因得罪了鹿怀安,战功赫赫不敌世家里一名旁系,到头来任人欺辱。王宝一再叮咛自己,要去读书考取功名,宁做文臣不作武将,自己当时满腔热忱,还跑到皇叔刘夫子那求学,想要戍边转为入仕,成为一名文人。
如今父亲安排好了国子监,仕途中最宽阔的一条路,怎么还宁死不从了呢?
读书,也没什么不好啊。
或许……只是叛逆儿子,对父亲常年的冷落,不满发泄罢了。
想通了之后,李桃歌对着鱼儿痴痴发笑。
十六年了,终于任性了一次。
与世无争的面具戴久了,摇身一变成为桀骜逆子,真有些不习惯。
雨势停歇,大地皎洁。
李桃歌抬起头。
天上新月如钩,细细柔柔,像是小江南笑起来的眼眸。
少年睹物思人,思又思,愁更愁。
新月忽然泛出淡淡猩红,转瞬即逝。
李桃歌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