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礼满意一笑,从袖口掏出绸缎袋子,放到桌上,轻声道:“为感谢周大人护送我家少爷,特此来表达谢意。”
袋子跟桌面相撞,发出铛铛声响,显然是重物。
周典瞄了眼袋口,金光灿灿,约莫有五锭金,足以能买下东城两处豪宅。
“谢了。”周典轻描淡写说道,顺势将金锭揽入怀中,出生入死换来的报酬,他受之无愧。
相府少爷的性命,远远不止这些金子。
罗礼含笑道:“这些身外之物,只是周大人三千里的费用,至于酬劳,我们家主人想问问,想去哪里任职,兵部还是吏部,相府都可以如你心愿。”
周典平静如水道:“多谢李大人美意,周某刑部呆惯了,不喜欢去别的部堂。”
罗礼点点头,笑道:“按照你的资历身手,在北策军至少能熬到校尉,可为何十年间立功不少,却只是小小都统?”
周典攥紧拳头,轻声道:“北策军卧虎藏龙,能熬到都统算是赵将军格外开恩,校尉是军伍重器,周某不敢奢求。”
罗礼接着问道:“本是七品都统,前程似锦,为何要煞费苦心调到刑部,当一名不入品的差头?”
周典眉头蹙到一处,不厌其烦说道:“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还可以照顾病重老娘,有何不好?罗总管想问什么可以明说,不必拐弯抹角。”
“好好好。”
罗礼一连说了三个好,忽然神秘一笑,用极低声音说道:“你不姓周,你姓姚。”
周典如临大敌,手腕筋肉暴突,从靴子抽出一柄匕首,直抵罗礼咽喉,“你在找死!”
罗礼对于要害部位的凶器视若无睹,面带微笑说道:“你父亲叫做姚温石,宣正十一年,任梧桐县县令,两年来政绩斐然,口碑颇佳,高升在望,可惜即将任满之时,梧桐县出了反贼,贼头煽动五千百姓造反,你父亲一边快马急报朝廷,一边禀报州府镇压,好在察觉及时,将匪患扼杀在梧桐县,没有波及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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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条人命,谁来背?都护府不会背,州府不肯背,于是你根基薄弱的父亲成了头号反贼,转眼间株连三族。你因寄养在亲戚家,侥幸逃得一命,化名为周典,投入了北策军。之所以不肯升迁,是怕被赵之佛永久留在北策军,你想报仇,你想翻案,于是宁肯降至不入流的小吏进入刑部,专门跑到状元巷买了宅子,想从两处地方搜集到蛛丝马迹,有朝一日,为父洗刷冤屈。”
“七口人,其实是在故布疑阵,老爹是假的,老娘是假的,两个孩子是假的,都是收养的难民,你敢在皇城根瞒天过海,究竟是勇气可嘉,还是贻笑大方。”
一席话,致使周典浑身轻颤,口角渗出血丝。
罗礼胸有成竹笑道:“杀了我,能灭口吗?”
周典从牙缝里蹦住两个字,“不能!”
“那不就完了。”
罗礼将匕首推到一旁,慢条斯理喝了口参茶,说道:“我们相府对你的谢意,就是替你父亲翻案。老爷已经督促刑部重审,有李家的人去梧桐县搜集线索,只不过案子太久,恐怕会花费些功夫,我用相府的名誉作保证,你父亲很快能够平冤昭雪。”
琅琊李氏,开枝散叶数百年,想要推翻陈年旧案,绝对比朝廷更快。
“你……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