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典也没客气,钻进车内,让马儿自行奔跑,围坐在火炉旁,掰了块肉干塞入口中,说道:“冷?这才哪到哪,当年跟龙卫军在斗兴堡那一战,撒泡尿都冻成冰棍,马和牛都冻成了冰坨,手和刀柄粘在一处,拔次刀就是一层皮,兵刃插进敌军体内,血都流不出来。”
李桃歌眨着水润的眸子问道:“既然那么冷,为何非要打,双方躲进屋子里,等天气暖和了再打不好吗。”
周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臭丘八只懂一句话,违抗军令者,斩。”
李桃歌臆想着两军对垒时的宏大场面,突发奇想道:“若是能多找些那天白河之上的术士,组成一个营,岂不是百战百胜?”
周典气到发笑,嗤之以鼻道:“你当逍遥境的太白士是黄瓜大白菜呢?随随便便能找一堆出来,我活了这么久,也才在白河见到两位。北策军中也有术士,境界没那么高深,大概是璇丹左右,辅助攻城守城而已。那几名术士跟大爷一样,天天有奴仆侍奉左右,喝御酒,骑五花马,打起仗来,身边有一个营的弟兄保护,即便如此,放入滚滚洪流的战场,顷刻间会被碾成碎片。大规模战役,仅凭几人,无法颠覆战局,逍遥境来了也没用,施几次法,元气耗尽,只能灰溜溜逃走。”
“原来如此。”李桃歌感慨道:“我还以为术士无所不能呢,原来到了疆场,也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如果你能找来一百名太白士,当我之前说的话全是放屁。”周典补充道。
外面传来沉闷的马蹄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似乎是骑兵冲锋陷阵的动静。
接连遇到行刺,使得周典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快速抄起卜家赠予的佩刀,挑开车帘,看到数百精骑来到马车附近,带头的裘皮大袄,手中握有龙吟大弓。
周典松了半口气,低声道:“是友非敌,卜屠玉率领的陇淮军,应该是护送咱们出固州。”
那半口气,是在警惕卜家反悔,或者之前是在装装样子,出城后把两人劫杀。
李桃歌轻笑道:“卜屠玉热情爽朗,还送给咱们银子马车,若是我回到永宁城,一定偿还卜家的恩情。”
一笑牵扯到伤势,顿时龇牙咧嘴。
周典撇嘴道:“就连我这个不懂半分庙堂玄妙的莽夫,都知道卜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这点心机城府,还是别回京城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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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歌望着燃烧木炭的火盆,堆笑道:“周大哥,顺水推舟的人情,那也是人情嘛,更何况人家雪中送炭,再不往心里去,那不成了狼心狗肺。”
周典放下车帘,无所谓道:“你高兴就好,反正那会咱俩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