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一元复始,星霜荏苒,居诸不息。
光照过空隙,星移斗转,严霜再降,好像只是眨眼之间。
白驹过隙,一晃之间时间悄然过去,檀健次开着车望着窗外的霓虹,思绪流淌,心里想着已经出差三个月还没回来的小不点,幸好自己这段时间也在剧组拍戏,刚刚杀青。小没良心上次办完婚礼之后,说什么也不想在短时间内办第二场婚礼,明明她只是出席当新娘,也说自己累着了,婚纱挂在家里要落尘了,她还没缓过来。
不仅婚礼被她耍赖往后顺延,连他光明正大的“名分”,她也拖着。她不愿,他不逼,只要相伴一生。
她身边亲朋好友都知道他的存在,他身边亲朋好友也知道她的存在,互相交集。
檀健次见窗外交织的霓虹,灯火阑珊处尽显璀璨光芒,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马上要到小不点33岁生日了,也不知道她赶得及回来吗?她的工作比他们还要忙碌,除了过年时能好好休息几天,几乎全年无休。
这几年,哪怕他在剧组拍戏也会赶回来给她过生日,以前恋爱时觉得余生漫漫错过还能补上,现在是一点也不想错过。
这些年,卿儿被大家保护的很好,哪怕是跟着他与王鹤逸经常出去也没被拍到,杨雪每次回北京必定是先见干女儿。每到周末卿儿各家到处玩,玩得连自己家也不想回。
卿儿被钱老启蒙的很好,学东西很快,现在时不时跟着钱老出去参加比赛,每次拿奖回来钱老比卿儿高兴。卿儿身边人的英语都不错,特别是她干爸和那几个叔叔,长年留学经历美式发音特别标准,卿儿从小在双语环境里长大,她跟着钱老第一次出国还当起了太爷称职的小翻译。
卿儿越大越黏她太爷了,钱老现在也愈发撒不开手,经常带着卿儿去中科院。檀健次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浅笑,自己还没进过中科院的大门,卿儿倒混得如鱼得水。卿儿被钱老和杜老带着时不时在中科院各个院士办公室串门,导致现在大家喊钱老纷纷喊---卿儿太爷。
计算所那边因为两个叔叔和干爸的存在,卿儿也快成小明星了。
从她回国后,他的幸福一日比一日浓烈,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他的事业一如既往顺遂,每年优秀作品的持续输出,圈内圈外大家对他的演技和能力早已心服首肯。
回望来时路,每一步他都没有白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潜龙在渊,待时而动,待到风起云卷时,一跃冲破九万里。
檀健次停好车时车外飞扬起白雪,飞雪如花落,岁岁又年年。他走进小院抬首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雪已至,天地萧瑟,他心却一直温热,他心因她藏暖意,日月也变得柔软起来,寒冷也变成暖流。
如飞花的白雪也如她,晶莹剔透的白雪落在他的掌心,渐渐被他掌心的温度所融化,冰凉被温暖包围。
三个月没有她的消息,她今年冬天身体怎么样?
每到入冬开始,稍有不慎她小病不断,不是发烧便是感冒,稍微耽误一下感冒也变成肺炎了。
好几年过去,檀健次每每想起那个梦境依旧心有余悸。
“爸爸!”
檀健次刚走进客厅,见到卿儿放下玩具朝他跑过来,檀健次赶紧弯腰把她抱起来,温柔地看向卿儿。
“卿儿,舅舅家玩够了?知道回家了?”檀健次宠溺地点了点卿儿的眉心,她和她妈一样喜欢到处跑。卿儿今年刚上幼儿园,她自己闹着要去幼儿园结果这学上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卿儿对着爸爸的脸颊甜甜地亲了一口,搂着爸爸的脖子撒娇:“我在舅舅家也想着爸爸呀。”
她看着爸爸俊美的脸颊,笑得特别甜,她身边的人全部是妈妈嘴里的大帅锅、大美女。她觉得爸爸和肖叔叔长得最好看了,虽然她见肖叔叔的次数不多,但肖叔叔每次见到自己都要送好多礼物给她。自己生日肖叔叔没时间参加却会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圣诞节、新年也总是早早把礼物寄给她,还会耐心陪她玩。
可是.........为什么舅舅时不时要说爸爸和肖叔叔是黄鼠狼?黄鼠狼哪有这么好看!她问过妈妈,妈妈说舅舅是呆头鹅让自己别理。她又跑去问舅舅,为什么妈妈说他是呆头鹅?舅舅又说妈妈是一根筋,让自己别搭理妈妈,另外什么叫一根筋?
卿儿想不明白,明明大家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是人?这个问题她还问过太爷,她把事情经过全告诉太爷,她记得当时太爷愣了好久,默默说道:“卿儿别狗里狗气。”
卿儿...............她怎么还成狗了!!!
“你和你妈一样,嘴甜。”檀健次的笑容因为卿儿的话,愈发温柔似水。他也亲了亲卿儿,随即抱着她走向客厅沙发坐下。他望着怀抱里的女儿,想起今年九月卿儿上幼儿园时的场景。
小主,
第一天去幼儿园,浩浩荡荡一群人领着卿儿去报到,卿儿乐呵呵笑着,身边一群长辈哗啦啦哭着。卿儿被老师牵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几位老人眼巴巴在校门口看着,总担心老师照顾不好卿儿。
现在一学期结束了,卿儿早适应了长辈们还没适应。只要卿儿去上幼儿园,大家买个菜也要顺道跑到校门口去看看,他爸更是遛狗也要拐着弯遛到卿儿校门口,等着看孙女一眼。
卿儿住惯了太爷家,每次提出接她回家,她大眼睛一睁小嘴一撇立马委屈了。家里人心疼也随她,现在还真按照小不点排班流程了,周末才回爷爷奶奶或者舅爷舅奶家。遇到国庆暑假这种假期,小机灵立刻上线,每家每户轮流待着,哄得每家长辈依着她性子带着她到处玩。
小不点担心长辈溺爱卿儿,没曾想最溺爱卿儿的人是她舅舅、干爸干妈这群人。檀健次以为王鹤逸姐控已经魔障了,现在侄女奴也魔障了,没底线哄着卿儿要什么给什么。
“爸爸,干爸和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呀?”
疑惑的卿儿望着爸爸,妈妈不在感觉没有那么好玩。家里只有妈妈愿意带着自己各种玩,下雨天愿意带着她去踩水坑,虽然那次被舅舅给提溜回去了。还会给她准备小锄头让她刨坑玩,但爸爸那次却说妈妈坑她呢?
每次其余人不让她玩的东西,只要妈妈在他们都会同意,所以她最喜欢和妈妈待在一起。特别是妈妈和干妈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什么都愿意带着自己玩,妈妈说这叫1+1大于2的协同效应。
每次她和妈妈要是惹爸爸他们不高兴了,她们还会跑到干妈家。干妈还带着她和妈妈看其余的帅锅,但她觉得那些帅锅没有爸爸和肖叔叔好看,连舅舅也比不上。
檀健次听见卿儿的问题,把她牢牢抱在怀里,目光凝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卿儿的长相与小不点和他初见时如出一辙。
“妈妈和干爸的工作比较特殊,但妈妈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回来。”
特殊?卿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她觉得她身边人的工作都特殊。爸爸和肖叔叔他们经常出现在电视上,妈妈和干爸他们经常一走就是很久不见,甚至连太爷的工作也很特殊,她有时候去太爷工作的地方,很多地方还不让她进去。
“卿儿,明天姑姑带你去环球玩,好不好?”
父女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陈安妮从楼上下来了。现在安妮基本长居国内了,她和苏樾上次在老哥婚礼上被逮个正着,苏樾措手不及见过她父母了。原本前几个月两家父母要坐下谈婚事了,但是她总想等着嫂子回来。
卿儿的大眼睛望向姑姑,粉嫩嫩的小脸表情坚定,她冲着走过来的姑姑摇了摇头,“姑姑,明天我和煜哥哥约好去玩了。”
檀健次听见卿儿奶声奶气的话语,捂着额头心里直叹气,小不点那些师哥师姐的儿子们像小狼,各个盯着家里这块肉,煜煜那几个臭小子都快把他家当成自己家了。
“卿儿,小姑父明天也要来呦。”
安妮走到卿儿身边挨着老哥坐下,捏了捏卿儿的小脸。苏樾也很喜欢卿儿,提过好几次带卿儿出去玩,奈何卿儿每次都没空。
小姑父这个称呼让檀健次眼睑微微抬了一下,不合理不合法的小姑父?黄鼠狼!
“小姑,小姑父要预约嘛。”
安妮和檀健次听见卿儿俏皮搞怪的语气,忍俊不禁,真是和她妈一样。檀健次抱着卿儿温柔注视着她,幸好卿儿这嘴没遗传小不点,只会甜言蜜语,一点也不气人。
见卿儿和安妮在聊天,檀健次的目光移至窗外的飞雪,充盈温柔的目光里藏着丝丝甜蜜。
雪花乱舞,像梅花又像柳絮,雪落残叶、雪折竹枝、雪满屋脊、一夜之间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今年还没与她一起赏雪、玩雪、堆雪人,她什么时候才回来呢?什么时候才能与她看一场南方的雪呢?那时他的头发应该会和梅花一起被雪染白。
同一场大雪不同地方还有一人驻足在窗边,手腕上的檀木手串因灯光闪烁着光芒。
白雪寄他情深一往,她的模样如同此时的皓月白雪,骤然闯进他的脑海,镌刻在心底的她,依旧如初。肖泽眺望窗外的白雪纷纷,双眸不由自主泛起温柔的涟漪,他曾和她并肩赏过很多地方的雪,情意隐藏,往事浮现如同美梦一场。
一辆越野车行驶在荒漠之中,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清晰,车轮卷起阵阵黄沙,扬起一道道黄色的烟雾,随后又迅速消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阳光虽然明媚,却带着几分冬日的凛冽,照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金黄色的沙粒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咳...咳...咳...”
坐在车上观望车外景色的谢远蓦然听见身旁王熊猫沙哑的咳嗽声,眉头紧蹙。
他们只花了三年多的时间便完成前期工作,进入项目实施了。他们不仅要兼顾自己的项目还要配合别的团队,因此他和王熊猫出差不断,这次两人共同来到大西北快四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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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大西北地表裸露,植被稀少,大风天气时沙尘暴频繁发生。冬季的寒风往往伴随着沙尘,多风沙的环境导致王熊猫的病时重时轻。
“王熊猫啊,你别把肺咳出来了。”
她可别还没上飞机回北京,先咳晕了。谢远隐瞒心事转身打开矿泉水递给王熊猫,让她喝点水,用调侃的语气和她说话。
“竹竿兄啊,我现在已经不想要肺了。”
王念安接过谢远手上的水,白皙的脸颊因为剧烈咳嗽泛起不正常的红。
她望着窗外景象草原枯黄,皑皑雪山,尽显蛮荒与苍凉,马上要迎来她33岁生日,也要迎来梦境的终点了,也不知是不是她人生的终点。
谢远见她眼神里隐隐划过淡淡的哀愁,他明白她在想什么,她的忧虑也是他的忧虑。这些年他和她默契选择淡忘梦境的事情,可他能敏感察觉出王熊猫对时间的追赶,她对工作和生活每分每秒的珍惜,她从未放下。
“王熊猫,今年抢钱吗?”
阳历已经迈入新的一年了,王熊猫的第二场婚礼一直没有办,他们经常打趣她什么时候继续抢钱。
“我这是让你们多存会,多点利息。”
王念安扭头看向谢远,他现在快成檀健次盟友了,这两年时不时问她一嘴抢钱的日子选好没有。檀健次今年生日许愿,她问他许的什么心愿,他说:“希望明年能晒红本本。”
她33岁,他40岁,熬过这一年,她一定让他心想事成。
“你还挺客气,只不过是假客气。”
谢远戏谑地看向王熊猫,他没送份子钱但给她当同伙打劫的可不少,上次三位师兄一边掏钱一边打听本科到底是哪位老师上课教打麻将,说他们要去拜访一下学习社交。
“俗气,竹竿兄,你太俗气了。”
王念安故意摇摇头做出无奈的表情,大家怎么能把她想成一身铜臭的人呢。她正大光明收钱一不偷二不抢,这些人天天把自己想成土匪。
“呵呵,我俗?你伟大你正人君子。”
谢远冷笑两声不屑地看向王熊猫,一天天事真多,还学起酸秀才架势了。
王念安见谢远不屑讥讽的模样,他现在也是越来越外向了哈。“请叫我......咳咳咳...咳咳咳。”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喉咙一阵痒感引发剧烈的咳嗽,王念安赶紧捂着胸口低着头,长时间的咳嗽导致她肌肉酸痛,此时短暂的窒息感袭来。
“王咳咳,你慢点呀!”谢远立即给王熊猫拍着背,上次咳着咳着咳吐了,他可不想她异物卡喉提前交代在大西北了。
啥!她从熊猫变成了肺痨?王咳咳?“咳.....咳...咳...”王念安捂着胸口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指着谢远,她想怼他几句,无奈咳嗽声比她话先出:“我...咳咳..你...咳咳..”
谢远见王熊猫咳得停不下来,表情错愕地指着自己颤抖的模样,画面太具有喜感了:“哈哈哈,王咳咳,咱们别搞笑了哈。”
“谢...咳咳...我..咳咳...”
王念安...........算了,王咳咳!
两人落地北京,天空飘着小雪,满目皆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
寒冷刺骨的空气让王念安的咳嗽愈发频繁,听得谢远频频皱眉,等车一到赶紧把人拖上车直奔她家。
此时家里暖气融融,驱散了冬日的严寒。王鹤逸今天带卿儿出去玩,晚上把卿儿送回家,卿儿拽着他不让走,非要让他今天晚上继续讲小时候和他姐的事。
檀健次坐在身边看着王鹤逸和卿儿做游戏,瞧着王鹤逸脸上温柔的神情,放在以前他肯定以为自己在做梦。王鹤逸在外还是老样子,在卿儿面前温文和煦,秒变另一个模样。
“卿儿,舅舅手酸了。”王鹤逸稳稳接住卿儿,把她抱在怀里装作很累的样子。卿儿真是和他姐表露的性格一模一样,什么刺激玩什么。现在三岁已经要闹着去坐过山车了,可惜年龄不达标,每次去游乐园只能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
今天带她玩碰碰车的时候,她是真撞啊!逮谁撞谁,给身边的他撞得七晕八素。
卿儿一听舅舅累了,立即给舅舅按摩手臂,嘴里念着:“舅舅幸苦,捏捏。”讨喜的模样把客厅里的众人看得眼馋。王鹤逸抱着卿儿心安理得享受着卿儿按摩,别看卿儿只有三岁,力气那是真不小,上次陪睡一脚差点让他见到祖宗。
卿儿满三岁当天他姐立马提出分床,大家难得没出现分歧,一致同意给她分床了,谁也扛不住她的无影脚。这三年多他姐陪睡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檀爸爸望着孙女一副可人的模样,心想今晚是不是得把讲故事这活积极争取一下。
檀妈妈望着家里的布置,新年马上要到了,安安还没回来。“健次,今年安安生日想要怎么过?”她儿媳妇一年也就春节能好好休息,家里这几年从安安生日那天开始到她假期结束,每天都当她生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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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只要有红包她怎么样都可以。”檀健次扭头看向妈咪,展颜一笑,语气里充斥着笑意与戏谑。
檀妈妈听见儿子戏谑的话,瞥了他一眼,心里对儿子的话是满满的不认同:“你一天到晚还是对安安多上点心。”每次安安生日收红包收了多少,新年拜年的时候总是加倍又给他们封红包。
“听妈咪的。”檀健次脸上笑的灿烂,积极回应,心里比苦瓜苦。他还不上心?他心窝子里全是小不点,现在他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爸妈被小不点哄得百依百顺,他倒像是上门女婿了。
抱着卿儿的王鹤逸听见他们对话,余光看到檀健次不小心流露出的微表情,压抑着嘴角忍着笑。他也是没想到,如今家里他和檀健次成了一个战壕的盟友了,上次看见檀妈妈一巴掌拍到檀健次后脑勺时.........触景生情啊。
谢远扶着咳嗽接连不断的王念安下车往院子走,她这模样她家那位估计又要着急上火了。
“祖宗诶,怎么越咳越厉害了。”谢远见到王熊猫面色苍白,从下飞机到现在咳嗽从未间断,心里隐隐担心。
“咳咳...不..知道..咳咳..”王念安一张嘴说话冷空气灌进嘴里,咳嗽更加强烈了,气喘不止连腰也挺不直。
“得得得,别说话了。”谢远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房门,扶着王念安赶紧往家里走。
屋内欢声笑语的众人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紧跟其后响起谢远略显着急声音。
“快来人扶一把。”
离大门最近的王鹤逸一转头,骤然看见他姐靠在门边脸色苍白摇晃的身影,心里一紧,赶紧放下卿儿匆忙走过去。“姐,你怎么了!”
檀健次听见谢远的声音,心里慌张,他立即站了起来朝门口走过去,见到小不点虚弱身影走上前一把将人扶住。“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了。”
其余众人也跟在后面走向大门,见到王念安的模样赶紧上前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