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彷佛习惯了被这样对待,淡淡道:
“手绑着,拉不了。要不你给我解开手枷,要不你帮我。”
张骧气笑了,一脚就踢在这人后腿上,然后直接将这人的犊鼻袴给扒了,骂道:
“戏弄乃公?就给我蹲在拉。”
这囚徒也乖觉,真的就这样蹲在雪地上撒了一泡尿,然后激灵了一下,就站起来了。
看他这样子,还是要张骧给他提犊鼻袴。
张骧压根不理他,推着这人就往坞壁走。
走一路,这人自己鸟受不了了,自己蹲着用木枷把犊鼻袴给提起来,费了好大的劲。
郭曙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在乎张骧到底如何做的,然后转头用力拍打着壁门。
很快,就有四个汉子奔了过来,麻利的开了壁门。
门一开,风雪狂卷着吹入坞壁内,其中一个满脸烫疤的强壮汉子吼着:
“快点进来。”
郭曙三人入内后,这些人又一并将门壁关上。
这时候,郭曙等人才感觉舒服些,于是他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四人。
其中为首的就是那个满脸烫疤的,然后有一个瘦高的,一个黝黑的,最后一个个子不高,但却非常敦实。
这四人身形各异,但皆有一股精悍气,郭曙和张骧都不用互相使眼色,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
而那四人却无知无觉,当头的烫疤汉子,笑着对郭曙道:
“客人们别站着了,里头已经升起了火塘,去里面暖暖。”
郭曙笑道:
“那就叨唠主人家了。”
说着,郭曙拉着囚徒和张骧走在后头,神色凝重地跟在四人后面,手把着刀柄一点不敢松懈。
从壁门到厅堂是一段堆场,本来是被作为堆积货物和晾晒粮食的地方,这会已经积满了厚雪。
郭曙等人细细打量着四周,没看出什么异常。
不一会,众人就走到了厅外,厅堂前用厚厚的皮毛垂挂着,阻挡着外面的寒风。
那烫疤汉子主动为郭曙三人掀起兽皮帘,笑道:
“客人们请。”
郭曙吐了一口气,和张骧一前一后护着囚徒,随后弯腰进了厅。
一进来,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同时一股臭汗气扑面而来,直将郭曙熏得眼泪都出来了。
缓过来后,他就看着厅内的情况。
一共有两拨人。
其中一波带着女眷,围在中间的火塘,人数有八个,像是一家人。这些人看见穿着杏黄披风的郭曙二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神色慌张。
而另外一波人应该是坞壁内的人,人数根本算不清,正不断在厅内忙碌。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都是汉子。
烫疤汉子对郭曙笑道:
“客人们还有几个,我给你们找个地,也靠着火塘暖和暖和。”
郭曙皱着眉看火塘的那八个人,头也没回道:
“外面还有五个,给我们安排在一起,送点热汤来。”
那烫疤汉子忙点头,笑道:
“不仅有热汤呢,我们后面炖着肉汤呢,咱们这里在山里,总是有点傻兔子撞过来,成一锅汤。”
说着,厅内的其他些个坞壁人齐齐笑了。
但郭曙没有笑,而是径直走到火塘,居高临下的对那边八人中的一个中年长须士人问道:
“你们从哪里来的?”
这中年士人头戴一顶进贤冠,虽有苍颜白发,但依旧气度不凡。
此人恭敬行礼道:
“在下庐江周尚,这些都是我的家眷、族人,我们之前客居京畿友人家。最近友人家遭厄难,庇护不得我们,所以我举家回乡。”
郭曙细细打量着这群人。
除了这个中年士人之外,有一个麻衣的中年美妇,虽然挂着面巾,眼睛也红彤彤的像是哭过,但依旧不减其魅力。
郭曙就是被这妇人吸引过来的。
除了这妇人外,还有一个俊朗的少年郎非常出挑。
在郭曙走过来的时候,包括那中年士子和美妇实际上都在紧张,只有这个少年郎正专注的用小刀削着梨。
郭曙一直盯着他看,直到这人将梨削完,此人才抬着头对他道:
“来一个?”
郭曙盯着这少年郎看,忽然笑道:
“谢了。”
说完,他就背过了身,眼神异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