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你可能没种过地,不知道这各种厉害啊。汶阳上靠着汶水的膏腴田地,无不已经被泰山豪强们瓜分了。你就是辟田,耗费人力物力不说,最后没有水浇灌,怕也是一场空啊。」
张冲感谢蔡邕的关心,但他主意已定,没多做解释,就问蔡邕行不行。
这时候,蔡邕倒是知道轻重了,他没贸然答应,说想先见胡母班一面。
对此,张冲自无不可。
随后就有人带着蔡邕找到了胡母班,那会他还在学舍中教字。之后二人就被带到一个静室,让两
人自己谈话。
蔡邕和胡母班实际上是同门师兄弟,他们的老师是前太傅胡广。现在的小儿辈可能对胡广不了解,但是在蔡邕和胡母彪那个时代,他们的老师胡广就是第一流的人物,号称奏章用事天下第一。
只是这胡广在士林的风评不佳,说这人太中庸。这可不是啥好词的,往往被视为依附阿谀之辈,没用忠直之风。也可能是对其师的逆反,蔡邕就一贯忠直,敢说话,然后就沦落到这步田地。
而作为胡广的另一个学生胡母班,他倒是继承了其师存身之术。当蔡邕和他说了张冲的条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告诉蔡邕他全答应,甚至三万石粟哪够,他胡母班岂值得这点身家?他直接拍板,要给就给五万石。
这倒不是胡母班傻,而是他太想回去了,他也太了解自家几个族老的为人了。如果只要三万石,最后运来的一定不够三万石,与其后面横生枝节,不如一次性要五万石,那些颟顸的族老,再贪也贪不了两万的。
既然胡母班自己都不心疼,他蔡邕也不多话,他反倒是问起胡母班:
「我听那张冲的意思是要罢手言和,你是怎么想的?」
胡母班捏着胡子,环顾四周,见没人听见,遂问: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如何?」
「假话是,我胡母家家训,有仇必报。所以我必然是要说,让我生聚两年,再血前耻。但真话是,我是真怕了。伯皆,你上过战场吗?」
蔡邕摇头。
然后就听胡母班心有余季地说道:
「我以前也没上过战场,但我自比管乐之才,觉得战场之事也不过如此,我们当年在太傅府参赞天下大事,不也如掌上观纹,尽在眼中吗?但前段时候我和那石将军打了一战,才知道为何孙子当年说,战阵之事,死生之地。这地方是真会死人的,尤其是你不是这块料的时候。而我胡母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真不是这块料。」
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
「还有,这个泰山石将军不是凡人,你可别以为我是在为自己战败而开脱。你估计也看到了,在此之前你见过如张冲这般谈吐的灌园子吗?
寻常农夫之子,我说个不好听的,跟咱们都不是一个人样。我辈才是人,他们不过是牲口而已。但现在怎么着,你突然见到一个人样的牲口,甚至比大多数人还人样的,你心里怪异不?」
蔡邕想到张冲那永远雍容,处变不惊的神情,不由自主对胡母班表示赞同。
最后胡母班说道:
「所以啊,这张冲的,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怎么说。」
胡母班再此压低了声,然后紧贴蔡邕,吐息:
「这还是那个何夔点醒我的。你知道「圣人受命必顺斗,张握命图授汉宝。」「王者有至德之萌,五星若连珠。」这两句谶纬吗?」
蔡邕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