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同他离开时一样清净,一草一木都未有变化,唯有司马寂贞的目光有些模糊不清。然正是在这片模糊之中,他的目光扫过那棵大树之下时,疲惫的心却蓦地紧紧揪起。
那棵树下,倒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食盒。
司马寂贞失魂落魄地赶过去,蹲在地上颤抖着手打开了食盒。是了,这食盒里装着的,便是一份已经馊坏长毛的桂花糯米糕。
他本该是欣喜的,可不曾待他欣喜时,却也瞥见了距离食盒半米处已然干涸的血迹。他的心脏一阵刺痛,双耳轰鸣,手中的食盒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摔落在地。他跪在地上,伸出手蹭着那暗色的血迹,不想相信,亦不愿相信。
“安宁……安宁……你一定还好好的,对么?”司马寂贞只觉自己正处于崩溃边缘,却不免心存侥幸,“对、对,没错……你一定还好好的在家中……”
如此失神般自语着,又发了疯般捡起那滚落在地的、早已坏掉的桂花糯米糕。
入口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香甜模样,馊臭苦味有些令人作呕,他却舍不得白白浪费,像个木偶般往嘴里塞着,咳嗽着、呜咽着,泪流满面。
司马寂贞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府中的,只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来到了青柳巷,何安宁的住处。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眸中毫无神采,却在瞥见门口挂着的白幡时,瞳孔却止不住颤动,从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他犹豫着抬起手,却又颤抖着放下。
然在此时,面前的门却是突然打开了。来人是何安宁的丈夫,他神色恹恹,身着素衣,发现面前的司马寂贞时,他微微有些愕然,待看清了司马寂贞的模样,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怨恨。
可终究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悲痛与怨恨,让司马寂贞进了屋。
“没想到,你还活着。你可知道,我当真是恨极了你,若是没有你,安宁或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何安宁的丈夫面无表情地望着司马寂贞,眼眶微红。许久,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可想想,我似乎又不该恨你。现在的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司马寂贞浑身一震,嘴唇颤抖,现下的他终是接受了何安宁死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