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似乎是恍惚了,眸中蕴含的所有温情都如泡影般破碎。
“不要胡闹。”
他再次唤她,许是这样的称呼太过久远,又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他叫她阿宴时眼里的温度。
如今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萌生出逃离的念头,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皇城里的杀局,也不是她想逃就能逃的。
是啊,他唤她商启,她也终究只能是商启。
是一个躲在他人裘服下见不得光的商启,就连这一丝拙劣的心事也是如此可笑。
两人静静僵持了许久,直到有御辇停在了城门边上,见商宴面色苍白神魂无主的模样,楚依安终是忍不住放软了语气道。
“听话,我们没时间了。”
商宴木然的眼神望过去,城门口不知何时已经被披荆执锐的禁卫军接管,高高的仪仗底下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人,皆是满心欢喜的恭迎皇帝的回归。
她知道,自己早已没有退路了。
没有人敢抬头窥视这边的情况,火把照亮的城门口亦是安静的可怕,风涌进她宽大的斗篷,带来些许透骨的凉意,出征时正值暑夏,再归来时已然是要入秋了。
这样想着,商宴抬眼去看,夜色的降临下让楚依安的神情更加难辨。比起她,楚依安似乎更像是掩藏在阴影里的那个人,看不见,摸不着,比这渐浓的夜色还要深。
身披伪装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商宴于是拢了拢风帽,像是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走吧,皇叔。”
御辇内宽宏舒适,暖香袅袅,仪仗一路平稳的驶入城内,依稀可闻道路两旁百姓匍匐跪拜的声音,商宴放下帽檐,盯着手中的昙花木簪良久,终于缓缓将它放置在手边的桌几上,一旁的明黄服饰在灯火下荧荧生辉。
闭眼小憩了片刻,车队终于在宫内停下,商宴顿了顿,拨开车帷的瞬间,恢弘壮阔的宫殿群撞入眼底,富丽堂皇,庄严肃穆,让离开数月的商宴似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陛下,您回来了。”
小福子第一个赶到御辇旁,眼底泪光闪烁,无比虔诚的躬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