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没有搭话。他注意到士兵们身上的盔甲正如雨点般频频落入沙中。他们中的许多都倒下了,仍然拖着身体往前爬行——他们真的有身体吗?至少在脱掉盔甲前似乎是有的。罗彬瀚试图从他们盔甲残损的缺口看到内部的情况,结果断面只是一片黢黑。看起来他们全部把自己全部脱完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做?”他焦躁地询问,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能用嘴巴说话了。可现在他顾不上管阿萨巴姆,也不想和语调轻松的宇普西隆又任何无谓的嘴仗。借着七色书千里镜的光芒,他开始在那些士兵身上寻找任何像是钥匙的物件——但那不一定就真的是柄钥匙。没准是别的什么东西,比如魔方、宝球或者一段口令之类的。
“没有那么麻烦啦。”宇普西隆说,“如果是他们没有盈满分解以前,对付起来会比较棘手,不适合周雨先生你介入。但是现在的话时机就差不多——持有牢笼钥匙的一定是他们中比较强的,换言之不会那么轻易地解体。如果你试探出这其中谁比较难缠,就能知道钥匙是被谁保管着。然后只要在他自己解散以前把他的胸甲打开,从里面拿到钥匙,这样就能解决我的困境了……周雨先生,请你现在大闹一场吧!”
罗彬瀚缓缓地转过头,瞅着阿萨巴姆的脸。
“……妹妹最近身体如何?”他说。
“他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罗彬瀚顿了顿说,“……冲?”
他准备挤出一个微笑,以彬彬有礼的态度说服阿萨巴姆帮他大闹一场。但那没有用,阿萨巴姆已经开始冲了。
她如风暴般降临地面,飞舞的乌发延展成铺天盖地的影子。先是在沙地上铺展成一朵巨大的阴影之花,随后倏然朝内侧合拢。所有被影子掠过的盔甲士兵们都发出一种金属破碎的可怕声响,其中几个的头盔掉在地上,他们的其他部位也紧跟着消失了,只剩下堆积委地的叶片甲。
这过程中罗彬瀚没来得及眨一下眼,没来得及拉紧一条面部肌肉。他保持着慈祥如父的微笑,被一套飞来的士兵胸甲兜头猛撞。他觉得阿萨巴姆的出厂设置大约就只有两个档位,猛冲档和自闭档。
“等下——”他张嘴喊道,然后被灌进喉咙里的风沙呛住了。那套糊在他脸上的胸甲正肉眼可见地分解,更像是枯萎腐败。它如同植物般发黑变软,最后变成了一堆墨粉似的细沙。
阿萨巴姆的影子娴熟地肢解着士兵,没有一个能向她靠近上三步。这一点也不像宇普西隆说得那么危险,可罗彬瀚开始感到不妙,这样怎么区分出谁是拥有钥匙的那一个呢?他以为是自己没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