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反应叫罗彬瀚觉得很诧异。他提醒邦邦法术对于他们而言并非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它们见过荆璜的翠星之火,还是被一条会自己乱动的绳子给绑上寂静号的。可当他说起这件事时,邦邦却显得很不相信,这位远方旅客似乎坚定地认为,荆璜所操纵的是某种和奥荷特原理相似的机器人,而非超出他们理解的非凡之力。
罗彬瀚紧接着又提了莫莫罗,邦邦便一下子僵硬地倒在地上。
它的反应吓了罗彬瀚一跳,直到奥荷特又开始严厉地呵斥(“邦邦!有点学士的样子!”),罗彬瀚才上去把它扶起来。邦邦有点惭愧地告诉罗彬瀚它有一种家族遗传的本能反应,就是在过度惊恐时让全身肌肉僵硬,同时知觉与生理活动也跌落至极低的水平,以营造出一种暴死的效果。那本是为了在古代应付嗜好活食的天敌物种,而如今则害它常常在学府中闹出笑话。
罗彬瀚并没有嘲笑它这与生俱来的弱点,他甚至觉得这位异乡客在很多反应上和自己差不多,唯一令他费解的是邦邦竟然会畏惧莫莫罗,那可是罗彬瀚从没产生过的念头。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邦邦则期期艾艾地说:“啊,这,他,听起来像个光信徒……他是吗?”
罗彬瀚琢磨了一下,以为用“光信徒”来形容永光族似乎也并无不妥。那本值得再斟酌斟酌,他却有点草率地答道:“应该算?”
邦邦又一次倒在地上,看起来必死无疑。
罗彬瀚费了老大劲把它扶起来,然后拼命否认自己刚才的话。这下他终于懂得他们之间的文化距离远如天堑。也许他们在**上是同一枝头的两片叶子,可观念上就大大不同了。他慎重地向邦邦打听“光信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是个有着漫长历史渊源的概念,因而邦邦不得不首先向罗彬瀚交代它故乡的一些状况。从它的讲述中,罗彬瀚得知它来自于一个远比联盟更有约束力的政治实体。它有一个衍生自适水者原始神话的名字,象征着生命与创造之主宰,但却没法翻译成音意皆通的联盟语言,因而邦邦只能把它称为“联合体”。
即便是邦邦也没法判断“联合体”距离联盟有多远,或者两者之间存在多少发展程度的差距。它从幼时开始便生长在“学府“,一整颗由适水者后裔所拥有的中立星球。在那儿学术资格与生活境况紧密相关,而尽管邦邦在血统上”不那么具有竞争性“(它不愿向罗彬瀚详细解释这个问题),它却在某些思维能力上得到了授师们的认可。研究着一门前沿学科的芬拉坦勉为其难地担当了它的论文评审者,那简直令邦邦受宠若惊,直到它在某天发现芬拉坦消失在了一个临时制造和固定的黑洞中。那本是常规实验的一部分,可不知为何芬拉坦与助手们迟迟不归,以至于邦邦不得不带着奥荷特打开了黑洞发生器,亲自来寻找那位决定它前途命运的顶级授师。
当它说到这里时罗彬瀚不自然地扭了一下手腕。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将芬拉坦的结局告知邦邦,那没准会把这情绪敏感的家伙吓死。这种犹豫被邦邦察觉了,它近乎有点天真地询问罗彬瀚是否想更进一步了解黑洞发生器——尽管它对这个芬拉坦的私人发明所知极为有限。
罗彬瀚含糊地回应了一句,随即转开话题说:“你还没告诉我光信徒是什么。”
邦邦立刻没再关黑洞发生器。它慌忙地为忘记最初话题而向罗彬瀚道歉,然后才解释这个叫它吓得装死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