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婴齐非但始终没有入京朝见,反而将其先祖南越武帝赵佗当年使用的皇帝信玺、皇帝行玺暗藏起来,对朝廷虽然仍自称是诸侯王,但在南越内部却以皇帝自居,过起了亲自操纵生杀予夺大权,对外称王、实为皇帝的生活。
元鼎四年(前113年),在位九年的赵婴齐因病去世,谥号明王,太子赵兴即位,是为南越哀王。赵兴继位后,尊母亲樛氏为王太后,封兄长赵建德为高昌侯。
樛太后早在嫁给赵婴齐以前,曾与霸陵人安国少季有过一段私情。为此,在得知樛氏之子成为新任南越王,樛氏被尊为太后之后,汉武帝在北方匈奴威胁已经消除的情况下,特意派安国少季和辩士谏大夫终军、勇士魏臣等人出使南越,希望能够进一步增进南越与朝廷的关系,规劝赵兴和樛太后比照内地诸侯,按期进京朝拜天子,从而通过和平方式统一南越。同时,汉武帝又命卫尉路博德率兵驻守桂阳,随时准备接应使者,并以武力威慑南越国。
当时,赵兴虽为南越王,但因其年少初立,国中军政大权实际上掌握在丞相吕嘉手中。吕嘉乃是南越老臣,先后辅佐三代南越王,其宗族在南越为官者达七十余人,而且与南越王世代联姻,不仅在南越国的地位十分显要,而且深得南越国吏民的信任。更为重要的是,南越王一脉虽为南越统治者,但却属于外来人,而丞相吕嘉却是越人出身,乃是本土越人在南越朝廷的利益代表,因此其声望远超刚刚即位的南越王赵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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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重要的是,当初赵婴齐立樛氏为后,立赵兴为太子的做法,引发了南越国内越族官员的强烈不满。原因很简单,赵婴齐的第一任妻子乃是越人,长子赵建德乃是越人之子,从情感上讲,自然更受越人的拥戴;而第二任妻子樛氏却是中原人,太子赵兴乃中原人之子,自然难以被越人所接纳。
因此,樛太后和南越王赵兴虽然地位尊贵,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权力,大权全部掌握在以丞相吕嘉为首的越族官员手中。
安国少季抵达南越国后,很快便与樛太后旧情复燃,这虽然为其规劝樛太后母子提供了便利,却也导致樛太后彻底失去了南越臣民的信任。
樛太后作为中原人,对中原朝廷本就天然亲近,再加上丞相吕嘉大权在握,越人官员又对自己母子比较排斥,所以樛太后也有心利用汉朝的威势,震慑国中反对势力,帮助儿子稳固王位。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当樛太后得知了安国少季等人出使南越的目的后,她很快便同意了归附汉朝,为此屡屡劝说南越王赵兴和群臣,对他们晓以大义,表示统一乃是大势所趋,甚至直接以南越王赵兴的名义,通过使者上书汉武帝,请求比照内地诸侯,三年朝见天子一次,并下令撤除边境的关塞。
对于樛太后所请,汉武帝欣然同意,为了表示朝廷的诚意,甚至将丞相、内史、中尉、太傅等官印赐予南越,表示除了这几个官职之外,其余官员皆可由南越自己安排,且对南越国政没有太多干涉,只是命其比照汉朝法律,废除黥刑和劓刑等肉刑。此外,汉武帝还命令出使的使者全部留下来镇抚南越,确保南越政权平稳过渡。
在接到汉武帝的谕旨后,南越王赵兴和樛太后便开始整理行装和贵重财物,为进京朝见天子做准备。
然而,对于归附之事,大权在握的吕嘉却坚决反对。于公,南越国始祖赵佗曾留下祖训,不得入朝拜见天子,樛太后所为乃是公然违背祖训;于私,南越国一旦归附朝廷,就得像中原诸侯国那样接受朝廷管理,赵兴固然可以继续做自己的南越王,但丞相、中尉等官员却需由中央朝廷委派,这无疑触及到了吕嘉及其宗族的利益。
为此,吕嘉多次规劝赵兴放弃入京朝见,但皆以失败告终,吕嘉遂产生了发动政变另立新君的想法,并屡屡托病不肯与朝廷使者相见,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国少季、终军等人在意识到吕嘉等越族官员的抵触情绪后,虽对吕嘉等人的言行颇为不满,但为了避免引发政变,却也不敢做出太过激的反应,反倒是南越王赵兴和樛太后担心吕嘉势大,会对自己不利,决定抢先发难。
为了根除以吕嘉为首的反对派,樛太后命人在宫中设宴,以款待朝廷使者的名义,要求南越所有高级官吏必须参加,试图趁机借汉使之力来杀死吕嘉等人。吕嘉不敢公然违抗命令,只能不情不愿的前去赴宴,不过鉴于当下自己与太后之间的紧张关系,为了确保自己的性命安全,在前去赴宴的同时,吕嘉又命弟弟率兵守在宫外以防不测。
宴席上,南越王赵兴面北而坐,樛太后面南而坐,汉使全都面东而坐,吕嘉等大臣则全都面西陪坐饮酒。由于各方各怀心思,整个宴会气氛十分尴尬,樛太后见状,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当面指责吕嘉不愿归属汉朝的行为,想以此激怒使者出手杀死吕嘉,然而汉使因为知道有越人军队在宫外,始终犹豫不决,未敢动手。
吕嘉见状,意识到形势不妙,连忙以身体不适为由起身出宫,樛太后见状大怒,用矛欲击吕嘉,但被南越王赵兴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