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石碑,张牧也没说什么。

毕竟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干的,只要你身居高位,不管你有没有参与,你都是有功之人。

你毫无背景,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劳,只能做背景墙。

立石碑时张牧去了,不但张牧去了,苏州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官员都去了。

当然,还有大量看热闹的百姓。

等石碑立好,百姓拍手称赞,手都拍肿,喉咙都喊哑。

看到这,张牧就纳闷了,他们兴奋什么?

堤坝是他们守住的,石碑上却没有他们的名字。结果,他们竟然是最高兴的那波人。

你要是问他们为何高兴,他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反正就是心里舒坦。

张牧知道,就算堤坝守不住,最倒霉的也不是他们。

他们才有多少家产?房子是低矮的,田地是租的,家里的东西一文不值。

就几件破衣服,直接提着就走。

堤坝守不住,他们能损失什么?无非就是换个地方接着受欺压。

可是那帮官老爷呢?他们有大量的田地,有高大的房舍,有大量的钱财带不走。

堤坝守不住,他们的损失最大。

现在的情况是,一帮一无所有的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守住了有钱人的家产。有钱人用从一无所有人身上压榨出来的钱财喝了庆功酒,立了功德碑,功德碑上还没有守堤坝人的名字。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最高兴的竟然还是一无所有的人。

可笑吗?

荒唐吗?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还让人活吗?

这特么万恶的封建旧社会,一点天理都没有。

看着欢天喜地的那群最可爱的人,张牧沉声冲王玄策说道:

“老王,去把参与守堤坝的人统计出来,每人发一贯钱财。”

看着王玄策忙忙碌碌的统计人数,张牧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为百姓做的。

这世道太黑了,自己也不能出淤泥而不染。

当所有人都是黑的,只有你是白的,那么你就是错的。

就比如现在的石碑,策划的那是面面俱到。所有人的面子都照顾到,而且位置安排的也合理,没有人反对。

可是如果自己提出来把百姓的名字写上去,那势必会挤占空间,缩小其他官员的名字。

这样一来,自己不但得罪了所有官员,而且还会让官员记恨这帮奋力抗洪的百姓。毕竟那帮官员惹不起自己,而且自己也会回长安,跟他们不再有交集。

等自己离开,这帮百姓岂不是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