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们不仅认识,而且彼此非常熟悉。”我继续往下猜测,“我们相识于十年前,在渠城的一个老宅院里,那是我第一次去老于家里找他,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们。”
他不置可否地移开视线,我心里反而有了答案:“没想到真的是你,谈师兄。”
他神情中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几分释然,结果一听后面三个字脸色径直一黑:“自作多情,谁是你谈师兄。”
“当时除了老于只有你和余昧在场,如果你不是谈师兄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他正要开口,突然扭头看向窗外,冷声喝道,“什么人?!”
我也下意识循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只隐约瞥到一个脑袋飞快缩了回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翻窗而出,不多久一前一后两阵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四周重归寂静。
我有些不放心想追出去看看,结果刚坐起身游典从窗户翻了进来,一把将我按了回去:“你可别再瞎折腾了,赶紧养好伤跟我去找龙脊凤心盘残片。”
他唉声叹气地一阵数落:“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我离开那么一小会儿你就出了事……我在山里找了你整整三天也没见着你的下落,最后只能先来这姜妄寨,亏得你命大被人救了回来。”
提起这事我就来气,要不是他轻易被阿姹姐调虎离山,我能遭这罪吗?不过我也懒得跟他计较,问道:“你应该一直都在附近吧,刚刚有没有看到另外那个人是谁?”
“一个小青年,胡子拉碴的。”他一通描述,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丁荻秋吗,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偷听我和谈师兄说话?
“对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忍不住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正好有问题想请教他,索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除了我是天示之人这一点。
我承认在我得知自己可以不受天镇阵和天镇阵令限制之后,我有了新的顾虑——要知道,对一个有弱点的潜在敌人和一个没有弱点的潜在敌人,大家的容忍度是不一样的。
“当时我身上的疒气不比阿箬轻,为什么那些尸狩只袭击了他?”我始终想不通,“真是因为有人在控制它们吗?”
沉吟片刻,他说了一句话:“没有人控制它们,它们之所以突然变得活跃,不过是你的血对它们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它们作为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我的血?”我更加不解,“如果是我的血把它们吸引了过来,为什么最后我反倒没事?”
估计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一一道来:“首先你要搞清楚一点什么是疒源,只有能自己制造疒气的东西才能称之为疒源,其他的不过是疒气的临时携带者,有个类似的学名叫‘宿源’,宿体的宿。
打个比方,在你成为疒源之前你身上疒气也很重但你只是一个宿源,因为你身上的疒气来源于其他地方,再比如尸狩嗜疒体内不乏疒气积聚,但它们并不能自己制造疒气,所以还是宿源。
疒气在疒源和宿源之间的流动存在着一个规律,它只会从疒源流向宿源而不会从宿源流向疒源,即便大多数疒源产生的疒气非常的稀薄,远不及一些宿源本身所携带。
而在宿源和宿源之间疒气的流动也同样有迹可循,它会从携带量大的宿源流向携带量小的宿源,换句话说疒气并不能长时间地在宿源身上停留,总会慢慢消散。
如果一个宿源需要一直保持一定的疒气携带量,就必须有像镇疒珠这种足够强势的疒源不断地向他输送疒气,或者吞并其他的宿源将其所携带的疒气据为己有,那个阿箬就是后者。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普通人而言疒气有弊无利,但对那些嗜疒的宿源来说它就成了势在必得的资源,自然要遵从弱肉强食的铁律。”
“你的意思是,阿箬后来会被尸狩攻击也源于宿源与宿源之间的互相吞并?而他们之前之所以能和平相处,一方面是阿姹姐这个操控者的干预,一方面是它们对他非常的忌惮。”
他点点头:“没错,本来这份平衡很难被打破,可为了成为疒源他喝下了你的血,那时候你失血过多,血液中疒气的浓度远非一开始可比,以至于他身上携带的疒气在短时间内剧增。”
当诱惑大于威胁时,那些尸狩自然而然会铤而走险,最终导致悲剧的发生。
我总算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心里仍有许多疑惑:“我还是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不会攻击我,仅仅因为我是疒源?”
“还真就是这个原因。”他笑道,“事实上除了你绝大多数疒源都是死物,在疒气传递的过程中它只能是起点而非终点,所以对于这些无私的‘贡献者’,嗜疒宿源对它们有着与生俱来的的敬畏,不会轻易破坏它们。”
他打了个比方:“如果你有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你会因为一时的贪心杀鸡取卵吗?”
我满头黑线,这都什么比喻,有心反驳他:“可那些尸狩是吃尸体长大的,尸体不也是疒源吗?”
可惜他并没有被我问住:“豆苗还能开花结果呢,不照样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