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儿子困惑的打量,女人轻笑着捏住男人的脸颊,懒散地说:“我最初也没有什么感觉。”
是啊,不过是听了、记住了、理解了,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对医学产生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喜欢?
“要去喜欢它吗?”
男孩不确定的爬到男人身上,扯住他另外一边的脸颊。
“不急,等你找到想学的意义再决定。”
被恶劣的母子扯着脸颊的男人随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咧开嘴巴,含糊不清地出声抱怨:“……你们有人管一下我的死活吗?”
他在这个家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样的排序啊……
男孩放开手,有些困惑的思索着。
男孩翻开笔记,仔仔细细的辨认着。
他不觉得喜欢医学是必要的。
“要是能解决身体的问题……”琉璃趴在床铺上晃着小脚,任由空荡荡的病号服在光影中切换着明暗,“是不是就能多见妹妹几次了?”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疑问。
最后一次体检结束后,包括主治医生在内的医护人员都或多或少的给他送了祝福的离别礼物,琉璃礼貌的道着谢,在护工姐姐的帮助下,抱着杂七杂八的零食,离开了居住许久的无菌病房。
看到孑空着双手前来接应的家长,琉璃将来时轻盈的行李从护士姐姐手里接走,然后不出意外的被从手中掉落的书包带子拽出了一个趔趄。
……到底谁说的锻炼可以强健身体的?
“不是说让你等我一会吗?”
把吃力站起的小孩从地面拎起放在高处的肩膀,空出双手的男人拎起轻盈的书包,懒散地对着担忧上前的护士点点头,把需要签署的文件全都交付。
抓住柔软的棕色头发固定身形,琉璃精准的锁定不远处的女人和她身旁的物品,有些疑惑地扬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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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嗯?”
琉璃看着男人停在那个怪异的物品旁边,谨慎地询问道:“您知道我今年四岁了,对吧?”
把祸害头发的儿子从肩膀上拽下,男人利索地把人塞进折叠婴儿车里,将护工手里的团子放在琉璃怀中,慢悠悠地问:“那咋了?”
四岁当然可以是坐婴儿车的年纪。
被塞入了意料之外的温度,琉璃紧张的绷紧身体,下意识的抱着襁褓后退到婴儿车最里侧,压低声音回答:“……没事。”
什么?让他抱着吗?
这可是婴儿!
“即便是看望的时候没见到她醒来……”把杂物和书包塞入婴儿车的置物槽,俊朗温柔的面容从婴儿车前侧探头,声音轻柔如暖阳,“琉璃,你没有碰过妹妹吧?”
哪怕是一天不落的看望,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琉璃连试探性的触碰都没有过。
怕太无力、怕太粗暴、怕不够注意,因生命的重量而怯懦,因在意而下意识逃避。
“碰一下没关系的,琉璃。”清朗的女声平和的从身后的遮挡传来,双亲的鼓励带着如出一辙的坚定信任牵引着琉璃的动作,“你的妹妹没那么脆弱。”
“……我还没听妈妈说过她的名字。”
琥珀色的眸子落在还看不出面容特点的婴孩身上,布满针痕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放在那个蜷缩的小团附近。
“硝子。”
纤细的手指被柔软的拳头包裹,温热的触感后,一声嘤咛的咿呀声和父母交替的嗓音先后钻入泛起红意的耳廓。
“沙砾在烈焰中融化重组的非晶质固体,不截留人类眼睛能捕捉到的光。”
“他们会因工艺的差别,被塑造成不同的颜色或模样。”
“可以忽视所有色彩浸染的透明,会因外物的干涉而显现差异的特性。”
“琉璃,硝子。”
“怀着清明澄澈的心去看看这缤纷的世界吧。”
“在绚丽的色彩里,自由清醒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