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汉隧道内,到处都可以看到一根根顶着隧道洞顶和两侧的巨大钢梁。这些每根都高达十几米且密集排列着的钢铁梁柱,看起来就像是巨鲸体内的一根根肋骨。
此时戴着防尘面罩的王大林从公务车中走下来,徒步走进了正在紧锣密鼓的工地。他看到工人们正在用角磨机,切割着一块块因为山洪倒塌下来的大块混凝土和钢筋。角磨机与那些混凝土块接触的一瞬间,火花瞬间喷溅而出,形成一道金色的弧光,照亮了工人们的护目镜和白色安全帽。隧道内到处回荡着切割片此起彼伏的尖锐啸叫和不时有钢铁撞击地面的巨大撞击声,这些声音在这个弥漫着金属烧焦味的回荡着。
在这个可见度极低且充斥着各种各种噪声的环境下,工人们只能在降噪耳机中听到指挥部的命令,至于和工友交流,也只能拍拍同伴,当同伴看向自己的时候指指自己的耳机——示意工友摘下耳机,然后扯着嗓子嚷嚷让两句。甚至干脆用简单的手势比划两下。
王大林看着在角磨机溅起的金色弧光中的一根根结实的背影,身为楚阳市留守长官的他不由默默的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他那双棕色皮鞋踏在地面的混凝土碎屑上,那些脆弱的小块儿瞬间就被踩得粉碎。王大林的目光穿透了一片忙碌的身影,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细节。身为楚阳市留守长官的他被武廿无将军下了严令——七天之内必须确保重型车辆的通过。
王大林自己也知道,不止是前线的士兵需要庐州的士兵来换防,自己治理的楚阳市也同样依赖于这条隧道提供粮食补给。毕竟每天只是用运输机往返总是有些杯水车薪的。一旦庐州的变异草籽能运过来,城市的饥饿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隧道的部分地面还没有铺设水泥做硬化,皲裂的地面缝隙处渗出一股股泥浆,他只要轻轻地踩上一脚,浓稠的泥浆瞬间就会淹没他的脚面。他皱了皱眉,看看自己这双精心打理的皮鞋,可当他想到这几天自己就要住在这里也就释然了。可他并没有和穿着雨鞋的工人一样直接踩过去,而是避开了地面的裂缝和一些可能翻浆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盯着地面艰难前行。
他这次要走到中段的工程指挥部去,距离这里还有三十多公里,他这个胖墩墩的身材恐怕要走到晚上了。李秘书也皱着眉跟着他,当王大林脚下不稳就会及时的一把扶住这位王长官。
他们来到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王大林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一个巨大的混凝土搅拌车正缓缓的在路面上缓缓移动,在发光的指挥棒引导下将混凝土混合物倾倒在指定的区域。工人们迅速上去,他们有的给混凝土插上纸板木板提前做出伸缩缝,有些则用长刮板和硕大的刮刀将混凝土铺平,随后操作平板震动器,保证水泥彻底摊平并确保混凝土能够均匀地填充到每一个角落,避免出现空洞和裂缝。
当混凝土略微凝固一些后,拿起两块带着轮子的木板中间连接高硬度的金属丝,当金属丝划过的地方只要有一点点凸起的混凝土结节都会被刮掉。
当这一切刚一完成,工人们就拿着硬毛的长把刷子只是轻轻推拉就可以拉出更加增加摩擦力的一道道浅沟,这是为了增加路面摩擦力而准备的。
与此同时,工程指挥部内两个庐州方面军原本是金陵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出身的两个军官有些不耐烦的撩开帐篷的帘子,其中一个肩膀坠着二杠二的中校拿起湿毛巾擦了一把几乎被灰色混凝土粉尘覆盖的额头,就摘下口罩“呸”的一声啐在地上。
这里啐痰的中校对身边那个还在擦脸的中校抱怨道:“孙勇你说,那个王大林是不是有病?咱们都给他说了,十天,十天就能通车了。可他们留守长官行辕怎么又蹦出个七天?呸,谄媚小人。要不他升官快呢?”
那个叫孙勇的中校一边在水盆里清洗着自己的毛巾,一边笑着解劝道:“周强别闹,抛却他留守长官的身份,他还是咱们的参谋长呢。你不要命了?”
周强一听孙勇的话,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烦躁的一摆手,“别提他,咱们当时怎么给他说的?十天,十天就是极限了。可他怎么办的?直接又给咱们压了三天。”
孙勇笑着轻轻摇头,将毛巾挂上架子,就拿着一个毛刷拍拍孙勇的肩膀说了句‘别抱怨了,来扫扫吧。前面工地说王大林过来了。‘他看到周强像是个孩子一样乖乖的张开胳膊,就用力扫着周强身上灰尘的同时念叨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前线那些人在楚阳在这荆楚省待了几个月了。我估计这次是武司令下的令,他估计也没辄。”
周强听了孙勇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拧着眉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了,接过孙勇手里的刷子给他清理。毛刷子一下下划掉孙勇身上的灰尘,然后瞟了一眼忙碌的工地,虽然手上不停地为孙勇扫着灰尘,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猴子,你看看这儿的环境能像是王大林说的三班倒吗?下了班儿哪睡去?咱们现在大家一起干十个小时然后停工睡觉才能消停会儿。要是三班倒,谁都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