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劝过她几回,她总是笑着应了,下一次依旧如此。

“只是找个地方睡觉而已,睡在哪里不一样呢?”她说,“在这儿还有钱婶陪我说说话,要是回了家,就只有我一个了。”

于氏听了只能叹气,那些劝慰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钱婶劝她找个男人,但我瞧着她没有那个意思。”于氏私底下同周清言说,“咱们这绣铺如今也算是有些名气,她人勤快,赚得又多,早早就有媒婆想着给她牵线了,只是她一回都没去看过。”

她也不指望周清言能够听懂,只是随口感叹:“不去也是好事,你看看闻婕的男人,整日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她在绣铺忙了一整日,回去还得给他做饭,但凡晚了一点还会挨打。”

闻婕是绣铺里另一个绣娘,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脸苦相。

“闻婕婶婶怎么不和离啊?”周清言问道。

“和离?”于氏的声音里有些无奈,“她成亲之后一直没能有孕,夫家说她是不下蛋的鸡,她怕自己和离之后也找不到男人。”

“没了男人难道活不下去?”周清言忍不住吐槽,“看看岑冬婶婶如今过得多自在啊!”

“谁说不是呢?昨儿她还劝岑冬趁着年轻再找个男人,把岑冬说烦了,回了她一句找个男人像你一样挨打不成?她嗫嚅了半晌,最后就还是那句话,家里不能没有个男人。岑冬叫她说说有男人好在哪里,她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周清言这会儿正腻歪在于氏怀里,听了忽然就抬起头来问:“娘,您以后会不会找男人啊?”

于氏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小年纪,说什么找不找男人的,也不嫌害臊!”

周清言揉着屁股小声抱怨:“那不是您说的吗?”

“我……”于氏一时语塞,又拍了她一巴掌,“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准说!”

周清言的嘴撅得老高,她发现于氏越来越泼辣了,再不是从前那个温柔的娘了。

不过这不正是她一心想要的么?这样就没人再敢欺负于氏了呀!这样想着,周清言又有些心满意足。

可第二日,周清言正练字的时候,金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他的额上满是汗珠,“掌柜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