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信奉冤有头债有主,雇黄三对她动手的那人,才是她要报复的对象。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周清言耐心地等着,小小的身影几乎和树影融为一体。
不远处的树上另外有一道影子,淮澈看着她一动不动地蹲在树下,心里止不住犯嘀咕。
已经接连半个月了,这丫头每天都到这里来蹲着,乍一看与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在看蚂蚁罢了。
可从亲眼看到她杀人之后,淮澈便不相信她只是在看蚂蚁了。
更何况蚂蚁什么地方没有,为什么非要到这里看?难道这棵树下的蚂蚁比别处的更好看不成?
她一准是在琢磨着什么,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罢了。
这事他同样细细地写在了信上,绑在信鸽的腿上带给了大公子。
同时大公子的信也到了,在知道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又被她反杀之后,大公子只是轻描淡写地交代了一句:“处理好首尾。”对周清言又杀了一个人的事只字不提。
淮澈想起大公子风光霁月的模样,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对一个外室所出的妹妹这般在意宽容。
这正常吗?淮澈在下一封信里委婉提议,应当好好教育一下这孩子,免得她走歪了路。
而大公子是如何说的呢?大公子说,小言秉性纯良,那男人逼得她不得不杀人,简直罪该万死,如此简单就死了,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应当将他挫骨扬灰。
于是淮澈不得不半夜跑去山上,把那埋进土里的尸体又挖了出来,一边鞭尸一边骂自己多事。
太阳完全落了下去,绣坊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边同身边的管事说着话,一边上了停在外头的马车。
“赵家这一批衣裳要得急,你亲自盯着些,让那些绣娘晚上赶赶工,三日之内全部赶出来。”
见管事想要说些什么,男人抬起手,止住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别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那些绣娘都是懒骨头,整日里想方设法地偷懒,也不想想绣坊这么多年里头一直出钱供她们吃喝!你把话放出去,若是谁耽误了事,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说完,不待管事回话便敲了敲车厢。
马车很快离开了,管事嘟囔了两句,也转身回了绣坊。
谁都没有注意,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