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表情空白,整个人像被定在原地,左耳是哭声,右耳是喜乐,他要被扯成两半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是都给张公子托梦了吗?
不该是这样啊……
纸钱和昆仑新雪的样子重合,从天上缓缓落下,落到他脚边。
披麻戴孝的一群人抬着棺材缓缓走过来,那哭嚎的妇人才过不惑,头发已然全部花白,岁聿呆愣愣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路过。
没走几步路,妇人便歪倒在地,一群人惊呼着凑上去将她扶起来。
耳鸣阵阵,岁聿头晕目眩,勉强扶住墙。
面前一片白走过后,映入眼帘的又是喜气洋洋的红。
不知道手中的伞什么时候掉落的,冰冷雨水黏腻粘在他的脸上,细密雨丝像冰碴子一样渗入骨髓,阵阵发寒。
明明是日日活在雪山之巅的神,此时岁聿却感觉身体透着刺骨的冷。
唢呐声刺耳,岁聿的手撑在墙上,死死盯着远处通红喜轿。
他攥紧手,指尖划过墙面,显出五道血痕。
岁聿深吸口气,好不容易缓过神,准备上前时,看见一双艳红绣花鞋,无力从门帘中垂出来。
唢呐声停了。
“死,死了……”
“新娘子死了!!!”
“这大喜日子……这,这可怎么和张公子交代啊!”
岁聿眨眼,雨水从眼睫掉落,他失神地看着模糊雨幕中,车夫从喜轿中拖出来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
大红盖头被别人慌忙扯下来,露出一张妆容艳丽,双眼紧闭的脸。
雨水冲刷她的脸庞,脸上的脂粉化成白汤往下稀稀拉拉的流,打在早就被踩烂,看不出本貌的白纸钱上。
新雪覆旧雪
不只是在昆仑山上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