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往南飞离北水神殿十多公里后，在一座山峰之巅，貂聚昌停下身形，背对着北水神殿的方向，在一棵满是鲜嫩翠叶的大树顶枝上坐了下来。

背靠树干，貂聚昌花了十多分钟专注于深呼吸，聆听着微风拂过枝桠间发出的沙沙声响，感受着轻柔的风拂过身体，这平静和谐的环境让他感觉好了许多，也终于能够静下心来。

貂聚昌依旧闭着双眼，趁着心情平复，开始思索自身发生的变化。

他将神识透入体内，一步步审视着身体的不同之处，最终，神识集中在了他眉心间那金光闪耀的元灵之上。

“金色…… 白虎阵法吗…… 我不是已经闯过白虎阵法了？为何内心如此难以平静？”

“刚刚在刑场，为何会觉得杀人是一件愉悦之事？一出手便是致人腰斩的狠辣攻击…… 即便要杀人，也不该如此残忍啊……”

回想起那些身躯被切断，在地上挣扎爬行、哀嚎不止，一时还死不了的士兵，貂聚昌意识到自己错了，下手实在太重。可与此同时，一种异样的快感却又涌上心头。

“我怎么变得如此残忍…… 可为何又会感觉这般愉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白虎阵法的影响？还是我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以往，貂聚昌面对敌人时，虽也会痛下杀手以震慑其他敌人，但从未有过如此行径，让毫无反抗之力的敌人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

迅速杀死对手，有时何尝不是一种仁慈。

“我到底怎么了？为何开始享受杀人的感觉？” 刹那间，貂聚昌的神色由懊悔转为疑惑，“为什么不行？既然他们挡在我面前与我作对，那就看谁的力量更强！若我力量弱小，今日倒下的便是我！”

“没错！从过去到现在，若不是因为我拥有魔晶，恐怕早已不复存在。只因力量不足，沦为元神状态四处漂泊，又有谁来可怜我？若不是拥有混沌力量，凝聚真身，暗阎罗岂会放过我？” 貂聚昌表情一冷，目光变得冷酷凶狠，嘴角扬起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笑意，“这个世界已无神，既然无神，那就看谁拳头硬、力量强，谁便能主宰一切！”

就在此时，貂聚昌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人形灵宠与金系穿山甲出现在眼前。

看着这两个熟悉的伙伴，貂聚昌那稍显迷惘的情绪略微平复，苦笑着说道：“该怎么办？你们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作为与貂聚昌最为亲密的神识分体，羽和小胖十分清楚他此刻的感受与变化。小胖敏捷地窜过树枝，投入貂聚昌的怀抱。

而漂浮在空中的羽说道：“这是西金守护神灵的法术‘堕落狂魔’。此法术对于拥有暗属性力量的生物而言，能够大幅增幅体内的暗属性力量，直至肉体或灵体承受不住，引发自爆…… 一般来说，即便是魔核也不敢轻易触碰这层法术，虽不会对其本体造成创伤，但神智迷乱却难以避免…… 主人如今也是这种情况，被法术增幅的力量虽还无法伤害主人的身体，但受到这种灵魂法术的影响，潜藏在主人心中的各种欲望难以遏制，或许可以说是迷失本性，也可能这才是主人的真实性情。”

“你是说，这种残酷嗜杀的感觉可能是我的本性？” 貂聚昌苦笑着问道。

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在羽的认知中，主人拥有的力量虽不逊色于创世神，但在获得力量的同时，并未同步‘修心’。尽管主人原本平和的性情使这些欲望并不明显，但在堕落狂魔的作用下，平日里压抑的情绪逐渐浮现，影响主人的行为与人格，甚至可能让主人真的沦为狂魔。”

貂聚昌只能无奈苦笑，他并非没有化身成魔的经历，但那时的他、现在的他，以及施加法术的对象都不可同日而语。他唯一能想到的是，自己或许真的会成为泯灭人性的魔头，“有办法解决吗？”

“欲望的压抑需要长时间的修心，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做到。混沌力量虽能克制各种属性力量，但对于这种针对灵魂弱点的法术，恐怕也难以招架…… 羽只期望，由于主人一次性通过了所有的堕落狂魔法术，七情六欲将同时被唤醒，这或许反而能让主人保持最后一丝清明，不至于完全沦为狂魔。”

貂聚昌点点头，得知连羽都没有解决办法，他反倒放松了一些，“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不见血、不闻血腥味儿，就能减缓狂化的速度？”

羽点头表示肯定。

“会让我动手的机会应该不多了吧？没想到通天道还未开启，我却……” 貂聚昌摇头苦笑，“那你们呢？如果我变成那样，你和小胖会受影响吗？”

“羽与小胖皆是主人的本命分神，吾等将终生追随主人，无论斩妖伏魔、灭仙诛神，我们都会陪伴在主人身旁。”

“我就担心这个。” 貂聚昌轻轻拍了拍身旁，示意灵宠过来坐下，“或许我就要进入你所说的阶段了。现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小时候的画面，一些以前觉得平常的经历，如今想来却有些气愤，或许很快就会想起近几年发生的事了。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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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听从貂聚昌的命令，来到他身旁坐下，宛如朋友一般。

“其实这种感觉也不错，不知是否如同传说中，人在临死前会回忆起一生的经历，这就是我的人生啊！” 貂聚昌闭上眼睛，不再压抑心中翻涌的情绪，而是顺着脑海中逐渐浮现的过往片段，细细品味回忆着往昔的生活。

天空隐隐传来异样的闷雷声响。

在貂聚昌与羽交谈时，一缕灵识悄然离开他的身体，迅速向北水神殿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