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玉……”他以为自己的呼喊很大声，然而却如同蚊呐，连拖着他远离爆炸区域的老板都没听到。

视线越发模糊，杜明澜永远记得梅昕玉鲜活的笑脸，也永远记得他死在怀里、葬身火海的模样。

“我那时候想，不如随昕玉而去，免得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杜明澜痛苦地捂着脸，“可是我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了。”那时候他就想，人为什么那么脆弱，又那么顽强。

等杜明澜出院，小泉的整个军营都被炸没了，剩下的散兵游勇被终于奋起的守备军绑了。

泉山市的危机过去了，仿佛整个泉山市都在歌颂梅昕玉的英勇牺牲，把他当作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大菩萨。

杜明澜特别想揪住随便一个路人的衣领质问他：梅昕玉是你们口中的大画家，也是你们口中吃人的妖怪，更是你们口中的慈悲菩萨，可你们想过他经历的痛苦吗？你们想过他也有亲人有爱人吗？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沉默地离开，沉默地来到云山，发疯一般阻止企图搬空梅昕玉的小楼的人。

小主，

那些人被他的歇斯底里吓到了，纷纷落荒而逃。

杜明澜跌坐在院子里，看着丁香树枝冒出的嫩芽，行尸走肉一般不言不语很多天，整个人如同冬日的树枝一般干枯。

“我想自杀，可是到了画室看到昕玉还没有完成的浮雕，我又逼着自己活了下来。”杜明澜眼眶通红，哭过的声音十分沙哑，“我不曾向谁提起过这段过往，只要我还在，昕玉就一直在。”

殷亦九开口说出来到聚缘楼之后的第一句话：“所以你找到了永生的方法？”

“是，我后来成为了一名军人，我想等他，等昕玉说过的下辈子。战争结束后，我去了常白山，找了很多年才找到一株人参，可是……”

“可是没有用。”杨冬青接着他的话说。

杜明澜点头。

“那你是怎么……”怎么活到现在的？杨冬青没能问出来。

杜明澜深呼吸几下，打量着杨冬青和殷亦九。

殷亦九直接说：“我不招魂。”

“为什么？”杜明澜情绪激动。

殷亦九看他一眼，平淡地说：“招不到他。”

杜明澜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萎靡下来。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没有任何办法吗？”

殷亦九想了想说：“有。”

“什么办法？”杜明澜直接站起来。

殷亦九看着他说：“谁帮你获得的永生？”

杜明澜没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杜鑫雷带着人抬了饭菜进来，打破了一室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