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衡看着女儿眼底的光彩,看着那许久未见的明亮之色。
狠了狠心,道:“既你不怕,为父一身糟烂的骨头,又怕什么呢?”
“等回了京城,为父便全权接手女学之事,给你们打下一个江山。”
兰溪笑靥如花,难得撒娇,露出小女儿的软态。
拱手,“既如此,女儿便多谢父亲了。”
兰衡心头一软,如小时候那般,捏了捏她的鼻头。
“自小到大,但凡是你们两人所求之事,为父岂有不应的?”
“就是断了这条老命,也定要为你们挣到手!”
兰衡又交代几句后,看了看日渐暗沉的天色,强打起精神,问兰溪道。
“这暗卫可信否?”
兰溪点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女儿给足了银子,别家出不起这样的高价。”
兰衡这才放下三分担忧,道:“既如此,便不耽误你时间了,父亲多在这王氏停留一日,你我便有一日的风险。”
“既然你有此等能耐之人,那父亲也不必太过担忧你,哪日你察觉情况不对,定要尽快离开王氏。”
末了,他又神色忌惮的补了一句。
“这王氏……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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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似刮起了大风。
风声吹动檐外的铜铃,金属清脆且悠远的撞击声,让本就睡不安稳的兰絮,愈发辗转反侧,在床上来回翻滚。
她做了很多梦。
那些梦境凌乱而复杂。
却都跟今日见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兰太后有关。
有时,是一个背影。
兰太后穿着天青色的百褶裙,绕过那丛丛绿植,担忧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对她道:”絮儿,这么热的天,先别练了……等太阳下去了再站桩吧。”
“滚——”
她在睡梦中推搡着那兰太后,咬牙切齿,双眸喷火。
“别打扰我练功!”
在她看来,兰太后就是那个不怀好意想骚扰她努力的外人。
有时,则是一幕雪景。
她看着那穿着天蓝色百褶裙的兰太后,褪去鬓边耳边的芙蓉花,换了一身灰色的、破旧的、缝补多处的破烂袍子。
那如水藻一般的长发,也变成了枯草,散乱地束在脑后,浑身上下,无半点金玉首饰,只有一点梅花做的银簪。
那兰太后举起那银簪,刺入自己的心脏,殷红的鲜血和她惨白如霜的面色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刺目极了。
再到后来,涌进来无数穿着宫装的宫人,还有许多身上带着斑点秽乱的野狗,在扭曲,啃食她未凉的尸体……
“十七小姐——”
从窗外传来的呼唤声,惊醒了游荡在梦境中,不知何为真何为假的兰絮。
她骤然睁眼,如鲤鱼打滚一般,从床上坐起,而后直勾勾地盯着那门框的方向,哑声道。
“怎么了?外面灯火通明的。”
婢女跪在门外,小声禀告。
“小姐,是后院那边出了意外,咱们圈养百年的巨蟒竟然失智了,来到前院见人就咬……如今已有十几人丧命!整个王府快乱成一锅粥了!”
“老太太差了人过来,说让去主院汇合,那边侍卫齐全,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意外。”
兰絮因为刚才的梦,心情本就烦闷不安。
此刻听婢女这么说,气得从床边抄起自己的长剑,连外衫都不套,将头发往发顶一盘,露出那清晰的脖颈和下颌线。
“区区一条巨蟒,本小姐斩了它便是,哪用一家人躲在一块避难!”
兰絮一边放出豪言,一边踹开那房门,拎着长剑道:“巨蟒现在在哪个方位?”
婢女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抓住兰絮的裤脚,哀求道。
“十七小姐,您千万别冲动啊!那巨蟒在我们府中已盘旋百年,它的力气和凶戾,哪是一般人能对抗的起的?您若出了差错,奴婢如何向老夫人交代啊!”
“再怎么长寿也只是一条蛇罢了,本小姐岂会怕它?”
“今日本小姐便斩了这蛇头为大家助兴。”
“明日……将这蛇肉熬成汤药,人人都喝起来滋补!”
语罢,扯开自己被紧箍在婢女手中的衣袖,飞身离开院落。
婢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已冲出去的十七小姐,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该干什么。
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快!快去追十七小姐啊!”
可那又怎能追的上?
王府这些明面上的侍卫,会的都是三角猫的功夫,和十七小姐过招都不一定能胜利,如何能追得上兰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