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继续说道:“景恪不同,他出发点是惠民。”
“他强国的目的,是因为只有国家强大和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所以他的政策,往往兼顾国与民的共同利益。”
“而这,也是你自认为能跳出王朝周期律的依据所在吧?咱说的可对?”
陈景恪表情坦然,到现在要是朱元璋他们还看不出来这一点,那就是降智了。
“陛下英明,我认为唯有富民强国加提高生产力,方能延长王朝的寿命。”
“我不知道能延长多久,但让大明的国祚超过两汉,还是敢保证的。”
两汉加起来四百余年,是秦朝大一统之后,国祚最长的朝代。
而且这个朝代还很强,除了开头被匈奴欺负过,后面都是欺负别人。
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可不是白说的。
即便是王朝末期乱世到来,大汉依然爆杀四夷,至少在战略层面上是占据主动地位的。
在国祚上能超过两汉,对老朱来说已经足够了。
“所以,咱一直支持你的变革,莫要让咱失望。”
即便很多变革他已经看不懂了,依然选择了相信。
虽然有朱标和朱雄英的因素在,但也足见对陈景恪的信任。
陈景恪躬身行礼,道:“谢陛下信任,请您拭目以待。”
老朱点点头,说道:“方才你说基建是个单独的大课题,详细给咱说说。”
陈景恪这才继续说道:“这牵扯到管子的一个治国理念,富民强国。”
“因为出发点的问题,前人掌握不好这个度。”
“或者说,他们对‘民’的认识有问题。”
“他们说的民不是黎民苍生,而是特定的群体。”
“最终的结果就是,变富的是豪门士族,朝廷和百姓两头穷。”
老朱三人不禁点头,确实如此。
先秦时期,只有权贵才配拥有姓氏,百姓指的就是权贵。
而民指的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群体。
普通人那会儿连姓氏都不配拥有,只有一个名,国家对他们的称呼也是黔首一类的。
民在法律意义上成为普通人的代称,则是秦朝的事情了。
但秦汉隋唐时期,权贵豪强士族裹挟百姓,以民的代表自居。
他们嘴里的为民请命,其实指的就是自己。
指责朝廷与民争利,实际上是在骂朝廷和自己争利。
这个时候,民不过是他们对抗皇帝的工具罢了。
到了宋朝时期,民再次被新兴的官僚士绅、宗族地主集团裹挟。
所谓的富民,实际上不过是他们上欺君,下虐民的口号罢了。
当然了,那些君主自己也不干净。
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和百姓的利益是一体的,反而认为自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要首先满足士大夫的利益,才能维护自己的统治。
所以,各种特权不要钱一样的给。
而这些特权,就是国家灭亡的主因之一。
不过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也不全是傻子,他们很清楚,所谓的‘富民’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但凡是有为的君主,都不会玩富民政策。
而是会收紧财政政策,将钱聚集在国库里。
与之相反的,那些被冠以‘仁’字的君主当政,大多都是财富兼并加速的时期。
给后世君主留下很多大坑,填都填不满。
“我们不一样,大明在国策上是与民共存亡的,而不是与官僚权贵共治天下。”
“我们的富民目标,直指最普通最贫穷的百姓。”
“所以我们的政策,不是简单的降低赋税,也不是免税。”
“而是将税转嫁给有钱人,让穷人少交税,让有钱人多承担社会责任。”
“我们的钱,不是存在国库里生锈,而是让它流动起来,创造更多的价值。”
“我们搞基建的目的,是为了惠及万民。”
“富民不只是让百姓手里钱增多,还在于降低他们的生活成本,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比如一条路修好了,百姓出行更加的方便,这也是富民的一种体现。”
“所以,我们会花钱去修一些,看起来对朝廷毫无用处的路,去做一些朝廷无法直接获益的工程。”
“而这条路,是用堆积在府库里钱财换来的。”
“看似没有什么用,实际上是将府库里的死钱变成了活钱。”
“沉淀到了民间,沉淀在了基层。”
“而这些钱流动起来之后,会创造更多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