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水龙吟(4)

醉吴钩 淮杨枝 2210 字 8天前

台上众人齐齐歪扭,江楚和萧也韫踉跄着,可唐湘晚稳得出奇,只是眉梢略恼,盯着跨上圆台来的才子,似是不满他这般鲁莽行径。结果台上几人还未全部站定,另一方向竟又撞来个彩舟,脚下不稳的众人,连着江楚与萧也韫也一块倾倒。

唐湘晚刚欲旋步定身,万料不及被倾倒来的萧也韫拥倒,被他连带着翻下了圆台,正好落在了最先撞来的彩舟上。

圆台接二连三地被彩舟从四面八方冲撞,台上高架也开始歪扭,最终不堪坍塌,而牡丹花球也落入水中。

萧也韫起身连忙搀起唐湘晚表歉,唐湘晚觑他一眼,似因他相貌稍有愣神,而后扶着船舷望着那一群为争花球甘愿入水争抢的才子们,“(咬牙)人都没了还抢那破球……”她看着一左一右的萧也韫和黎江楚,问:“你二位先至圆台不抢花球,反倒把我掳走,算什么意思?”

江楚:“抱歉唐姑娘,我们本想赶那大龙船祸祸,不成想路上慢了几步扰了你。只是那花球?”唐湘晚略诧,问:“你们不知?(看向萧也韫)你们不是新科进士?”她见萧也韫开口又闭上,片刻后摇了摇头,“那你们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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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姑娘你信或不信,但他才该是状元郎的。他不愿,是我硬拽他来的。我虽然不知道那花球意味着什么,但瞧瞧这些新科进士如扑水鸭子一样为它穷尽劣象,我是不甘心他被这些人压在底下开不了口。”

唐湘晚听罢眱着横七竖八的彩舟间为花球争得满水沸腾的新科进士们,又细瞧了眼萧也韫,觉他身似江水又柔又刚,奔腾呼号又寂寥无声。

前些日子京城里大街小巷里有关此次科举的种种传闻她亦有所知,如今看来主角正是面前这少年,可她只能敛眉暗叹道:“我新制曲舞,需两人共舞才堪尽意。正巧赶上琼英宴,受王相所邀弄了这花球,谁抢到,这舞就舞与谁。你应是状元也好不是也罢,来了又能做什么,大声控诉愤世呼疾宣告你才该是状元吗?”

江楚看着萧也韫,也垂下头去,不再说话。唐湘晚不再理会他们,踩着船舷往下压力,借着被水面浮力稍稍弹起的船身,轻功一点上了圆台去。她还得等着水里那群翻腾的鸭子抢到花球,完成演出。

“姑娘。”萧也韫昂头望着她,见她回首侧目,“你曲技舞艺名动京师,制曲编舞皆是心头珠玑,就为与这些人添彩增乐么?”

“我自打入仙音苑起,做的便是博人喝彩赚人黄白的事,是非心血,哪轮得上我有资格计较?”她走至琴前,望着根根琴弦,伸手抚在琴弦之上。她这新曲舞,本是欲寻个心意相通之人,那一水连个漂着的花球都拿不到的人,怎能与她舞尽其中韵意。

黎江楚抱着胳膊坐在船头上,意情萦上心来,发言为诗道:“少郎走马向梁西,天无晓色声无鸡。霜谢春红残窗前,蜡尽秋黄敝门间。十年翻覆册万卷,笔断台砚墨未干。书尽披褐泣诉事,不登堂下一齿言。”

唐湘晚听着他嘴里道出的东西,望向远处楼上的豺狼诸象,手指无意拨了声琴弦。这一声琴弦又悲又空。萧也韫的竹笛抵在唇前,和着她这一弦,徐徐空幽。

那群水里翻腾的“鸭子”也静了,静得突然只剩了水声与鸟鸣。

萧也韫:“忽闻西北尘淹陲,马蹄飞度百关危。刁斗五声催白发,金鼓二鸣惊寒榻。”

赵晃抱着狸花猫走到栏杆前,眺着水中央那台上的萧也韫,又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黎江楚。那是他第四次见萧也韫,第一次见黎江楚,两个人对他就是神丹妙药,让他刚刚那头疼全散了去。狸花猫在他怀里嗷呜叫,他却一把捂住它嘴,“别叫,仔细听……”

萧也韫:“七八帐外兵马飞,三四旗下黄沙挥。日落楼角烽火急,不见北雁白羽檄。”

萧也韫:“欲勒燕然破胡虏,但悲零稀征人骨。紫袍章作垂名记,银甲身死无碑忆。”